第一章
签名区,重重地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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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像无数把冰冷的手术刀悬在头顶。
顾沉躺在狭窄的平台上,金属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脊椎。
麻醉剂注入血管的感觉很奇特,像一股冰冷的溪流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知觉如同退潮般消失。
意识被拖拽着下沉,坠入一片粘稠、无声的黑暗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黑暗中猛地炸开一片猩红!
不是视觉,是感知。
一种原始的、滚烫的、带着铁锈般浓烈腥气的红,蛮横地灌满了他的意识。
同时灌入的,是粘稠液体滴落的嘀嗒声,缓慢、清晰、粘腻得令人窒息,仿佛就在耳边,就在后颈。
还有皮革紧绷的摩擦声,粗重、压抑、带着一种病态满足感的喘息……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黏腻触感,猛地攫住了顾沉的手腕。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地、带着亵玩意味地捏着他的腕骨,指腹冰冷滑腻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
呃啊——!
顾沉的身体在手术台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像一条被扔上砧板的鱼。
束缚带瞬间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猛地睁开眼,手术灯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失明。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鬓边涌出,瞬间浸湿了头发和手术单。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喉咙里全是血腥味——那幻觉中浓烈的腥气似乎还残留着。
心率异常!血压升高!神经束出现强波动!
一个陌生的、紧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伴随着仪器尖锐的警报声。
镇静剂追加0.5单位!稳定他的生命体征!
另一个声音急促地命令。
冰凉的液体再次注入血管。
顾沉感觉那股将他拖入猩红深渊的力量被强行遏制住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但意识却像暴风雨后残破的舢板,漂浮在惊悸的余波里。
他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到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陆巡站在手术台旁,隔着口罩和护目镜,那双镜片后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冷静地观察着他,像在记录一个实验体的应激反应。
黑暗再次温柔又强势地包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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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间纯白的隔离病房里。
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毫无生气的冷白,唯一的色彩是床边闪烁着柔和绿光的生命体征监测仪。
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和门上一块小小的观察窗。
头痛欲裂。
不是那种醉酒后的钝痛,而是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太阳穴狠狠地扎进去,在颅骨内疯狂搅动,试图把他的脑髓都捣成浆糊。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种酷刑,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眩晕。
顾沉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落在自己放在白色被单上的右手。
手指无意识地蜷曲着,指腹似乎还残留着一种诡异的触感——冰冷滑腻,仿佛刚刚触碰过某种非人的皮肤。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真实的痛感驱散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幻觉残留。
他闭上眼,试图回忆手术前的一切。
刑侦队堆积如山的卷宗,同事们疲惫而焦灼的脸,受害者家属绝望的哭嚎……属于顾沉的记忆碎片清晰而沉重。
但紧接着,一些完全陌生的、带着强烈冰冷质感的碎片,毫无预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