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索!
是通往最后三具尸体的线索!
这个认知像一道堤坝,暂时拦住了疯狂涌入的猩红潮水。
他粗重地喘息着,汗水依旧不断从额头滚落,但身体那种失控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
陆巡看着他眼神的变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快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下顾沉的状态描述和刚才提到的蓝色喷漆罐细节。
他收起平板,语气恢复了那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专业性:记忆碎片开始具象化输出,这是信息融合加速的信号。你需要休息,但意识必须保持对抗性清醒。我会加大神经稳定剂的剂量,同时开始第一阶段定向信息引导刺激。目标:定位第一个藏尸点。
接下来的几天,顾沉感觉自己像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囚徒。
白天,在陆巡精确到分钟的药物控制和引导下,他被迫主动沉入画师的记忆碎片之海。
每一次沉入,都伴随着剧烈的生理反应:头痛欲裂,恶心呕吐,冷汗浸透衣衫。
那些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场景碎片如同附骨之疽,反复冲刷着他的感官和意识。
废弃工厂冰冷的铁锈味、下水道淤泥的腐臭、仓库角落里积尘的气息……每一种气味都伴随着一幅幅地狱般的定格画面:受害者惊恐扭曲的脸,散落的绳索,特定的、被画师精心展示过的姿势……
每一次从这种强制性的沉浸中挣扎出来,顾沉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剥离了一层。
他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依靠剧烈的身体运动——在狭小的病房里做俯卧撑做到力竭,或者对着墙壁反复挥拳直到指节破皮流血——才能勉强将那个试图在他脑海里生根的冰冷意识压下去,找回属于顾沉的躯壳感。
陆巡则像一台精准的仪器,记录着顾沉每一次闪回的内容、强度、持续时间,以及他生理和心理的应激反应数据。
他几乎不眠不休,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隔离病房外的观察室里,隔着厚厚的玻璃和监控屏幕,那双眼睛锐利如刀,不放过顾沉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或肢体动作。
他偶尔会通过扬声器发出简短的指令:描述气味细节。注意环境中的光源位置。回忆他离开时的动作方向。
第三天清晨,顾沉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他挣扎着走进狭小的独立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泼在自己脸上,试图驱散脑中残留的、昨夜闪回中一个受害者濒死时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镜子里那张憔悴、苍白、胡子拉碴的脸。
镜子里的脸,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顾沉猛地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不是他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玩味和审视的弧度,冰冷而傲慢,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物品。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炸开。
他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也死死盯着他。
几秒钟的死寂后,顾沉的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扬起。
这一次,弧度更加清晰,甚至牵动了一侧脸颊的肌肉,形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某种病态愉悦感的——微笑。
画师
的标志性微笑!
在受害者面前,在欣赏自己作品时,监控录像里捕捉到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顾沉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镜面上!
哗啦——!
镜面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将他那张扭曲的脸分割成无数狰狞的碎片。
鲜血顺着指关节破裂的皮肤流淌下来,滴落在白色的陶瓷洗手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