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卷巨大无比、卷轴都比他腰还粗的……册子！那玩意儿沉重得很，压得他本来就模糊的光影肩膀似乎都往下塌了一截！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那张脸！

    非常模糊！像是覆盖了一层剧烈波动的、半透明的马赛克！只能大概看出鼻子眼睛嘴巴的布局！像是信号差到爆炸的劣质网络直播画面！

    他努力地想挤出一个官方礼貌但又不失威严的笑容。结果那脸上像素点一阵乱跳，扭曲出来的五官组合……看着不仅和威严绝缘，反而透着一股极其强烈的、被甲方和KPI疯狂蹂躏之后的社畜式憔悴和怨念！

    更搞笑的是，他身后不远处，光影里竟然还有一个极其模糊的、类似于……台式饮水机还正咕噜噜冒着泡的轮廓！饮水机旁边好像还有个小架子，架子上隐约是几个写着提神汤、忘川浓缩液（慎用）之类的……小纸杯

    这他妈是阎罗殿还是他妈的互联网加班工厂！

    我那被恐惧、愤怒和荒诞反复蹂躏过的神经，在看到这杯具判官形象的瞬间，竟然诡异地松弛了一丝丝，甚至还涌起了一丢丢微妙的……同病相怜

    原来地府高级公务员，也他妈过得这么惨烈么

    唉……能连接上就好……总算能沟通了……崔判官那张模糊的马赛克脸上，像素点又一阵乱闪，似乎在做着擦汗的表情，那个……王姑娘是吧咱们……咳咳……开门见山。您刚才签收的包裹……就是那个黑箱子……嗯……里面的东西……准确地说，是您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

    他的视线（我猜的）极其明显地在我胸前那个狰狞的大磨盘徽章上停顿了一下。

    这是我们地府第七客服科，专门为应对时代发展、提升客户满意度、打通生死信息壁垒而精心设计的新一代‘跨界投诉专员制服’，搭载了最新的‘生魂灵能吸附技术’和‘业力自适应性反馈系统’……老崔的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背技术手册，采用了幽冥玄……呃……

    打住打住打住！我倒抽一口凉气，直接打断他这毫无感情的念稿，声音拔高了八度：什么鬼客服专员！什么破烂制服！谁让你们强制绑定的！老娘还没死呢！阎王爷就能不讲基本法了吗强行给活人发工装还他妈是阴间的！给我扒下来！

    我越说越气，激动得又要伸手去撕胸口的狗皮膏药。

    哎哎哎！王姑娘息怒！手下留情！崔判官的光影猛地晃动了一下，那堆马赛克像素点疯狂闪烁，显得慌得一逼，别撕！别撕！撕……撕坏了……就算工伤损耗！是要扣您功德的！我们……我们地府今年预算也紧张！上面查得严！

    扣功德！我简直气笑了，那点微妙的同情瞬间烟消云散，怒火如同被泼了油的干柴，我有个屁的功德！老子上辈子是炸了地球吗要受这活罪！赶紧给我解除绑定！不然……不然我上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崔判官的光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张马赛克脸上似乎露出一个极其痛苦的表情，背景那饮水机的咕噜声都似乎停顿了一拍。

    王姑娘……实不相瞒……他的声音更苦涩了，疲惫感几乎凝成水滴下来，解除不了！这是顶头上司……我们大老板阎罗天子，亲自抓的数字化改革试点项目！专为解决阴阳信息不通畅、客户投诉无门的老大难问题！为了提升满意度排名！年终绩效考核的硬指标！

    他抱着那卷沉重得像个墩布筒子似的巨大册子，往前艰难地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我脑子里听到的声音变轻了）：最近……上头压力太大了！隔壁新上任的西方死神搞了个什么‘地狱微笑服务月’，办得风生水起！阎老板开会回来脸都绿了！这才痛下决心……全面推行电子化投诉系统！打通生死两界的沟通渠道！

    为了确保执行到位……崔判官的光影微微晃动，声音带着一丝悲愤，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