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痴傻,却独独亲近于民妇,冥冥之中自有感应!此兆大吉啊,夫人!
她一口气说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这完全是信口胡诌,赌的就是柳夫人救子心切、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以及……那个装傻世子可能的暗中配合!
厅内的空气凝固了,姜藻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几息之后,柳夫人紧蹙的眉头,竟缓缓地、缓缓地舒展了一丝。她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缓缓拨弄着浮起的茶叶。
吉星冲喜柳夫人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依旧锁在姜藻身上,带着一种重新估量的意味,宋娘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天意难测,世子懵懂亲近于你,或许……真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弧度:好。老身就信你这一回。这‘冲喜引福’之法,便交由宋娘你来操持。需要什么药材、法事、人选八字,你尽管拟个章程来。只是……
柳夫人的眼神骤然转冷,若此法无效,世子未能好转,或者……你存了别的心思,耽误了世子的病情,乃至坏了与太师府的姻缘……宋娘,你该知道后果。
那未尽的威胁,比说出口的更让人胆寒。
民妇……明白!民妇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夫人所托!姜藻连忙躬身行礼,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劫后余生的虚脱感阵阵袭来。
嗯。柳夫人淡淡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姿态重新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雍容,今日你也受了惊吓,先回去歇着吧。拟好了章程,速速送来。
是,夫人。姜藻如蒙大赦,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那令人窒息的正厅。直到走出侯府那巍峨的朱漆大门,被外面带着烟火气的晚风一吹,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夜色如墨,将侯府深宅的飞檐斗角吞噬成一片模糊而压抑的轮廓。
第三章
姜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回到了位于城西一条窄巷尽头的宋氏冰人馆——一间门脸不大、略显陈旧的小铺面。这里是她的穿越后的新家。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廉价线香和陈年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铺子里陈设简单,一张掉了漆的柜台,几把磨得发亮的竹椅,靠墙的书架上塞满了用红绳捆着的卷宗。里间是原主宋娘起居的卧房兼库房,此刻一片狼藉,显然主人走得匆忙。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几乎是扑到那张硬板床上,连灯都懒得点,只想立刻昏死过去。
然而,意识刚刚沉入黑暗的边缘,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落叶拂过窗棂的嗒声,骤然响起。
姜藻的神经瞬间绷紧!睡意全无!她猛地睁开眼,在浓稠的黑暗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黑暗中,死寂无声。
是错觉还是……老鼠
她僵着脖子,不敢转动分毫。
呼……
一声极轻、极缓的呼吸声,就在床榻不远处的阴影里响起!
姜藻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手胡乱地朝床边小几上摸索,想抓起那个沉甸甸的铜质烛台防身。
嚓!
一点微弱的火苗突兀地在黑暗中亮起。
摇曳的烛光,堪堪照亮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如削,正是白日里那个抱着木头鸭子、把鼻涕蹭了她一身的傻世子,李珩!
只是此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痴傻懵懂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清亮锐利,如同暗夜里捕猎的豹子,带着洞悉一切的精明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