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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的脸,懂治伤

    没有寒暄,没有礼节,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迎着那几乎要将人刺穿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解下身上厚重的裘衣递给芍药,挽起袖子,露出干净的手腕,声音清晰而稳定,在这充满绝望呻吟的帐篷里显得异常冷静:略通一二。王爷,请给我一盆烧开后又放温的清水,最烈的酒,干净的细布,针线,还有……我带来的那个黄色药水(碘伏)和白色药粉(磺胺粉)。

    我的目光落在他脚边那个肠子外露、气息奄奄的伤兵身上:他,还有救。再耽搁,神仙难救。

    赵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我,仿佛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实性。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伤兵的呻吟都仿佛低了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赵凛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浓重的阴影,他对着旁边一个呆住的亲卫低吼,声音如同闷雷炸响:聋了!按她说的!快!

    命令如山!

    很快,我要的东西被迅速备齐。一盆微温的开水,一坛浓烈的烧刀子,几卷相对干净的细麻布(条件所限),针线,还有我带来的医疗包。

    我蹲下身,桂嬷嬷和芍药立刻上前帮忙。我直接忽略了周围惊疑、探究、甚至带着一丝看笑话的目光,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个濒死的士兵身上。

    按住他!我对两个强壮的亲卫下令。

    烈酒浇淋双手和伤兵伤口周围,进行最简陋的消毒,引来伤兵一阵撕心裂肺的抽搐和惨叫。我面不改色,用温盐水小心冲洗掉伤口及外露肠管上的污物和血痂,动作尽量轻柔却无比迅速。浓烈的腐臭味几乎让人晕厥。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年轻的军医甚至忍不住别开了脸。

    赵凛就站在我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烙在我的背上,带着审视,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清洗完毕,我拿起那瓶颜色刺目的黄药水(碘伏),毫不犹豫地倾倒在伤兵外露的肠管和腹腔伤口深处!伤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弹动,又被亲卫死死按住。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老军医忍不住失声叫道,看着那诡异的黄色液体,满脸惊恐,毒药吗!

    赵凛凌厉如刀的目光瞬间扫了过去,老军医立刻噤声,脸色惨白。

    我没有理会,全神贯注。用镊子小心地将被黄药水浸泡过的肠管复位,接着,拿起针线——针在烛火上燎过,线在烈酒里浸泡过。深吸一口气,我开始进行这时代绝无仅有的腹腔缝合!每一针都力求准确,避开主要血管,尽可能减少损伤。汗水很快浸湿了我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土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帐篷里只剩下伤兵粗重的喘息、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以及……镇北王赵凛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暴戾怀疑,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带着震撼的专注。

    当最后一针打结,剪断线头。我拿起那包白药粉(磺胺粉),厚厚地撒在缝合好的伤口上,再用多层浸过黄药水的干净细布覆盖包扎。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我示意亲卫可以松手了。伤兵不再剧烈挣扎,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脸上那种濒死的青灰色也褪去少许。

    给他喂些温水,别太多。伤口每日用温盐水和黄药水冲洗一次,换药,撒上白药粉。若能熬过三日不发热,命就保住了。

    我站起身,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

    整个伤兵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被包扎好的伤兵身上,又惊疑不定地看向我,最后落在镇北王赵凛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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