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薄薄的纸,上面打印着几行字:
贺临舟先生:
偶然发现,觉得您有知情权。样本来源:贺嘉树(枕后毛发),贺临舟(牙刷)。检测机构地址:[一个偏僻的写字楼房间号]。祝您生活愉快。
——一个看不下去的人
没有署名。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冰冷的、看戏般的善意。贺临舟面无表情地看完,将这张纸也揉成一团,塞进了同一个口袋。他转身,对着还留下的几个亲戚,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客套的歉意笑容。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改天我再设宴给大家赔罪。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送走最后一位欲言又止的亲戚,关上厚重的防盗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声音。偌大的房子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里残留的蛋糕甜腻气味混合着冷气,冰冷又黏腻。
贺临舟没有开大灯,只留了玄关一盏昏暗的壁灯。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客厅中央。
林晚澄还站在蛋糕旁,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听到脚步声,她猛地转过身。惨白的脸上布满泪痕,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就花了,黑色的眼线晕染开,显得狼狈又绝望。她看着贺临舟一步步走近,那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神让她如坠冰窟。
临舟……她的声音嘶哑破碎,那……那东西是假的!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晚澄的左脸上。力道之大,打得她整个人趔趄着撞向旁边的酒水台,台子上的空酒杯哗啦啦掉下来,摔碎了一地。
林晚澄被打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左脸颊火辣辣地肿痛起来。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临舟,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贺临舟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噬人的风暴。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林晚澄的衣领,几乎把她整个人提离地面,水红色的裙子被扯得变形。
陷害你贺临舟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喷在林晚澄的脸上,用你儿子的头发,用我的牙刷嗯谁他妈那么闲告诉我,是谁
他的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林晚澄吓得浑身筛糠般颤抖,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临舟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
不是哪样!贺临舟猛地把她掼在地上。林晚澄痛呼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和碎玻璃渣上。贺临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在看一堆垃圾。解释好啊,你现在就解释!解释清楚,那个野种,他抬手指向缩在沙发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用抱枕死死捂住头的贺嘉树,他亲爹是谁说!!
野种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林晚澄的心脏。她看着角落里恐惧的儿子,巨大的痛苦和羞耻淹没了她,她崩溃地哭喊出来:不是!嘉树不是野种!他是你儿子!临舟!那份报告肯定是假的!我们……我们带他去做正规的!去大医院!好不好
呵。贺临舟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讽刺的冷笑。他蹲下身,捏住林晚澄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泪痕狼藉的脸,对上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睛。林晚澄,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一个字五年,我像个傻逼一样,养着别人的种,看着你在我面前演贤妻良母嗯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林晚澄下巴生疼,骨头仿佛都要碎裂。那个男人是谁他逼近,气息冰冷,说!
林晚澄眼神剧烈闪烁,充满了绝望和挣扎,嘴唇哆嗦着,却死死咬住,不肯吐露一个字。恐惧让她选择了沉默。
贺临舟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一个没有生命的标本。然后,他猛地松开手,站起身。林晚澄像被抽掉骨头一样瘫软在地,无声地啜泣。
贺临舟不再看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