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儿算个屁!值钱吗看看这个!
他又晃了晃手腕,那只蝙蝠侠的表盘熠熠生辉,
这才是硬通货!我们玩的是真金白银!流水!你呀,
他突然凑近我,那股高级古龙水的味道和嘴里的酒气混合着扑面而来,
声音压低,却又让邻桌刚好能听清,
也就适合空想想。
当年吹得天花乱坠……
现在怎么样
呵,连我这一条表带,恐怕……都买不起喽
那带着劳力士皇冠标志的表带,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
贴着他的皮肤,嘶嘶地吐着信子,向我展示着它的昂贵。
周围的哄笑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带着啤酒的泡沫和廉价烟的味道。
我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脸颊火辣辣地烫。
林薇那带着明显嘲讽和一种奇怪胜利感的眼神,死死钉在我脸上。
张威那块腕表反射的光,此刻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我的视网膜。
烟瘾不合时宜地涌上来,喉咙干渴得冒烟。口袋里的烟盒被我攥得咯吱响。
我脸上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僵硬的平静,腮帮子咬得发酸。
桌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那锐利的刺痛感反而让我找回一丝清醒的锐利。
我微微垂下眼睑,盯着眼前那只沾着油花的骨碟。
在一片肆无忌惮的调笑声里,我沉默地推开沉重的实木椅子,起身。
没有愤怒,没有反驳,像一滴融入油污的水,无声无息地离开那片令人窒息的浮华喧嚣。
脊背绷得笔直,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但我告诉自己,绝不能塌下去。
身后,是林薇毫不掩饰的、清脆得像银铃一般的笑声,
是张威和那帮人变本加厉的窝囊废、癞蛤蟆的议论,
还有我那只破箱子轮子在光洁地板上滚动时孤零零的咕噜声,伴随着我远去的背影。
寒岭县郊外,老食品厂的仓库门轴锈死多年,
推开时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扑面而来的气息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谷物腐烂的酸败气,
还有一股渗进骨头缝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湿冷。
咔哒。
我费劲地拉下那根同样锈迹斑斑的开关拉绳。
头顶一盏几十瓦的老式钨丝灯泡猛地亮起,
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光线昏黄,如同风中的残烛,
忽明忽暗,勉强撕开一小片浓重的黑暗。
光柱里,尘埃在疯狂飞舞,像一群躁动不安的灵魂。
这就是我的新天地。
四壁是冰凉潮湿的水泥墙,头顶是高得让人压抑的铸铁屋架,
屋角那张用废弃木托盘和几块破板子拼凑起来的床,
是我唯一的落脚点。
上面垫着厚厚一层捡来的废纸壳,一床又薄又硬的旧被子散发出樟脑丸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唯一的热源来自墙角的破油汀取暖器,两片铁壳锈得厉害,
旁边还堆着几块从村里捡来的劣质硬煤。
寒意无孔不入。
我掏出烟盒,叼出一根压得皱巴巴的玉溪点上。
劣质烟草辛辣的烟雾涌进肺部,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
驱散了那刺骨的冷。
喉咙被呛得火烧火燎,却又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剩下半瓶冰得扎手的矿泉水,顺着食道滑下去,冻结了刚刚被烟燎过的地方。
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我又一次展开了那份企划书。
它在冰冷的、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