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鄙夷和说教，而是看怪物般的惊惧。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是六婆。

    她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此刻挤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痛心。

    晚晚啊，你看看你……把家里闹成什么样了……

    她的声音又干又涩，带着长辈特有的、语重心长的腔调。

    六婆是过来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生个孩子，有个依靠。你看我，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我有儿子，我这辈子就值了。

    她努力挺直了腰杆，仿佛有儿子这件事，是她在这片废墟中唯一能炫耀的勋章。

    话音刚落，我脑中的电子音冰冷地响起。

    【叮！新目标锁定：王秀莲（六婆）！】

    【检测到其原罪：生育PUA，嫉妒转嫁。】

    【加载关键信息：因二十八年前生产长子时难产，老公及公婆坚持顺产，导致重度子宫脱垂及压力性尿失禁。常年忍受漏尿、异味、下腹坠痛。长期使用‘安美乐’牌成人纸尿裤。】

    【关键心理侧写：心理极度不平衡，嫉妒所有身体健康的年轻女性，认为她们也应承受生育之苦，方能获得心理慰藉。】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悲。

    我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她，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安静了一瞬，接着便是更疯狂的滚动。

    六婆，您真是伟大。

    我的声音温柔极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敬佩。

    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以为我终于恢复了正常。

    六婆脸上也露出一丝得色。

    为了生个儿子，我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悲悯，一辈子都在忍受漏尿的痛苦，真是太不容易了。

    六婆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听说您现在出门，一刻都离不开安美乐成人纸尿裤吧

    我歪了歪头，表情天真又残忍。

    大笑、咳嗽、甚至快走几步，都会控制不住，对吗你的丈夫儿子有因此心疼过你吗在我自小的印象里，他们因为嫌弃你身上难闻，都不愿意和你挨得近，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所有女人都该跟你一样‘伟大’，才算真正活过

    我向前一步，将她那张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的脸，清晰地呈现在直播镜头前。

    您这不是希望我有个依靠。

    您是希望我，陪您一起烂在生不如死的痛苦里。

    啊——！

    六婆没有晕倒。

    她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混杂着羞耻、怨毒和绝望的嘶吼。

    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指甲张开，要来撕我的脸。

    我杀了你这个小贱人！我杀了你！

    我甚至没动。

    我爸妈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也就在这时，牡丹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如同修罗场的一幕，也愣在了原地。

    那场闹剧之后，我们家成了全家族的风暴眼。

    第二天，我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不是那种礼貌的叩门声，而是用拳头砸出来的，带着泄愤的闷响。

    我爸拉开门。

    门外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家里的亲戚，由大伯公领着。

    他是我爷爷的亲哥哥，家族里辈分最高的人，拄着一根褪了色的红木拐杖，浑身散发着陈腐的霉味。

    他们绕过我，目光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扎在我爸妈身上。

    老二，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