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碌冲淡了思念。每周五,她都会收到一封来自省城的信,牛皮纸信封,字迹工整有力。
季远的信很简短,多是培训见闻和技术心得,只在结尾处偶尔流露一丝温情:省城下雨了,不知家里天气如何记得给招牌上油,防锈。或者食堂的馒头没厂里好吃,想你...做的辣酱。
阮软的回信则长得多,事无巨细地讲述店铺的点点滴滴,在最后一行才小心翼翼地写上:店里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你。
这种含蓄的书信往来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甜蜜仪式。阮软把每封信都小心收在床头柜里,夜深人静时常常拿出来反复,仿佛能从那些克制的字句里读出更多心意。
开业一个月后,软语已经小有名气。阮软设计的改良旗袍和收腰衬衫供不应求,甚至有不少机关单位的女同志慕名而来。
这天打烊后,阮软正在盘点库存,突然接到阮玲气喘吁吁的报信:姐!妈晕倒了!
阮软扔下账本就往家跑。阮母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呼吸微弱。阮父急得团团转:突然就说胸口闷,然后就...
送医院!阮软当机立断。
医院检查结果让阮软如坠冰窟——心肌炎,和前世夺走母亲生命的疾病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发病提前了整整两年。
需要特效药,本地恐怕没有。医生推了推眼镜,去省城大医院问问吧,要快。
阮软翻遍全县药房,果然一无所获。最后一家药房的老掌柜看她急得眼泪直打转,悄悄告诉她:听说邻省青山县有个老中医,专治这个病...
回到病房,阮母的情况更糟了,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阮软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前世失去至亲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重活一世,难道还是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吗
我去青山县!阮软站起身。
这么晚哪有车阮父拉住她,明天一早...
等不及明天!阮软甩开父亲的手冲出病房,在走廊里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季工!她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远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西装革履,明显是刚从省城回来。看到阮软满脸泪痕,他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听到阮母病重的消息,季远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去青山县。
现在已经没有班车了...
我开厂里的吉普去。季远脚步不停,来回六小时,天亮前赶回来。
阮软追上去:我和你一起!
季远摇头:你留在医院照顾阿姨。他顿了顿,突然伸手擦去阮软脸上的泪水,信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阮软莫名安心。她看着季远大步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值得托付终身。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长。阮软守在母亲病床前,不断查看手表。凌晨三点,阮父和阮玲熬不住睡着了,只有她还睁着酸涩的双眼,盯着病房门口。
四点十五分,门被轻轻推开。季远站在那里,头发凌乱,西装上沾满泥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
拿到了阮软跳起来。
季远点点头,把布包递给她。里面是几包草药,还有一个小瓷瓶:红色药丸立刻服下,草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阮软赶紧叫醒值班医生。服药半小时后,阮母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好转了些。医生惊讶地检查完:真是神了!这药哪来的
季远靠在墙角,疲惫地笑了笑。阮软这才注意到他左脚有些不自然——皮鞋侧面裂了个口子,隐约能看到血迹。
你的脚...
没事,跑得太急扭了一下。季远轻描淡写地说,阿姨好转就好。
天蒙蒙亮时,阮母终于安稳睡去。阮父千恩万谢地送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