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震怒。他沈聿珩,何时会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易地牵动心神甚至到了需要压抑暴戾冲动的地步
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更深层的不安,却来源于林溪那双含泪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清晰的受伤和疏离。她的委屈,她的辩解,最终在他冰冷的沉默中化为了无声的控诉。他看到她蹲下去,肩膀微微颤抖……那一刻,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细密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他烦躁地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性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灼烧般的刺痛感,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头的无名之火。
他拿起手机,屏幕解锁,指尖悬停在陈默的号码上。只需要一个指令,那些该死的新闻和造谣的媒体,会在十分钟内消失得干干净净。顾言洲那边,也只需要一个警告。
但……然后呢
压下新闻容易。压下他心头那股失控的暴戾和……那丝因为她的眼泪而泛起的、该死的刺痛感,却难。
更重要的是,林溪呢他刚才的沉默,无疑在她心里划下了一道更深的伤口。他需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而不是被他的权势和冰冷推得更远。
沈聿珩猛地将杯中剩余的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他放下酒杯,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下的一个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一个憨态可掬的陶土小蘑菇——从会议室角落里顺回来的。
几张边缘画着童趣山脉和小精灵的废弃会议纪要——被他从碎纸机旁捡了回来。
还有……几颗包装纸已经有些发皱的、色彩缤纷的水果糖。是那天之后,他每次穿那件大衣,都能在口袋里摸到的惊喜。他面无表情地收了起来,一直放在这里。
他的手指拂过那些小东西,粗糙的陶土,光滑的糖纸,柔软的纸张……指尖传来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触感。这些微不足道的、甚至有些幼稚的东西,是她笨拙地、试图靠近他的证明。
她像一株倔强的藤蔓,用她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在他铜墙铁壁的世界里扎根,缠绕,开出意想不到的小花。
而他,在做什么
用沉默和冰冷,回应她的委屈和靠近
沈聿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暴戾和烦躁被一种更深沉、更决绝的暗涌所取代。他拿出手机,这一次,不是打给陈默。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我,沈聿珩。
帮我准备一份声明。
内容很简单:沈聿珩与夫人林溪感情甚笃,不容置疑。所有针对我夫人的不实报道和恶意揣测,沈氏集团法务部将逐一追责,绝不姑息。
另外,以我个人名义,收购‘墨韵’画廊。明天上午,我要看到收购完成的文件放在我办公桌上。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惊住了,迟疑了一下:沈总,墨韵画廊那家规模不大,而且……
按我说的做。沈聿珩打断对方,声音冰冷,不容置疑,还有,通知媒体,明晚八点,沈氏集团官网及官方社交平台,将发布重要消息。
挂了电话,沈聿珩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里面除了重要的文件,还有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他拿出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文件——正是当初他和林溪签下的那份《结婚协议》。
他看着那份协议,深邃的眼眸里,最后一丝冰封的犹豫彻底碎裂,化为一片不容动摇的坚定和某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炽热。
他拿起协议,转身,大步走向书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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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死寂依旧。
林溪蜷缩在沙发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