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哪里仅仅是一份协议那是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也是他亲手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你当然可以不签。我的声音响起,在一片狼藉和咆哮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悲悯,张诚,选择权在你。
我弯腰,从地上散落的纸片中,精准地捡起一张被撕掉了一半的、印有刘大状事务所抬头和联系方式的纸片。我走到他面前,无视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将那张纸片轻轻放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刘律师的联系方式。我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扭曲的面孔,等你被银行催债的电话打爆,等法院的传票送到你手上,等你的合伙人因为项目资金链断裂找你拼命,等你那个‘挚爱’陈璐发现你一无所有立刻弃你而去的时候……
我顿了顿,看着他眼中疯狂的光芒因为我的话语而一点点碎裂,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恐惧。
欢迎你随时来找他。我轻轻拍了拍那张纸片,像是在为他整理遗容,当然,那时候,协议的条件,可能会更让你惊喜。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门口。李薇立刻跟上我。刘大状和他的助手也默契地收拾起地上的文件碎片和公文包。
林晚——!身后传来张诚撕心裂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嚎叫,带着绝望的诅咒,你会后悔的!你不得好死!
大门在我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咆哮和诅咒。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初冬特有的凛冽气息。
李薇紧紧挽着我的胳膊:晚晚,你……
我没事。我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细小的、冰冷的雪粒,终于开始悄无声息地飘落。
清算开始了。而这,只是第一片雪花。
接下来的日子,是无声的风暴肆虐。我没有搬离那个曾经的家,那里依旧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居所,也是我俯瞰张诚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最佳瞭望台。
李薇和刘大状的团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而冷酷地运转着。
冻结滨江公寓抵押贷款的财产保全裁定书,如同第一道催命符,精准送达。银行立刻慌了神,那笔巨额的贷款刚刚放出就被冻结,意味着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坏账风险。催收电话如同索命的恶鬼,不分昼夜地轰炸张诚的手机和他公司的座机。他起初还能强撑着应付,试图解释、周转,声音疲惫而沙哑,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躁。
紧接着,是来自他合伙人的愤怒咆哮和最后通牒。南城的旧改项目,前期巨大的投入如同泥牛入海,资金链骤然断裂,工地的机器陷入沉寂,工人的工资拖欠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合伙人彻底翻脸,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甚至扬言要找人弄死他,并启动了追偿程序,要求他个人承担项目失败的全部损失和连带责任。
然后,是法院的传票。刘大状代表我提起的离婚诉讼、追偿不当得利诉讼……一份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法律文书,如同冰冷的雪片,接连不断地寄到家中,堆在玄关的柜子上。张诚回来得越来越少,偶尔回来,也是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和颓败的气息。他看到那些传票,眼神空洞麻木,有时会神经质地撕碎它们,碎片散落一地,如同他早已破碎不堪的人生。
而我,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我依旧每天给那盆窗台的梅花浇水。它开得似乎更盛了,深红色的花瓣在室内恒温下不知疲倦地绽放,散发出浓烈到有些甜腻的冷香。这香气曾经让我窒息,如今却成了某种复仇进程的计时器。
我换了新的手机号,只保留了必要的联系。旧手机上,属于张诚和陈璐的信息提示音偶尔还会响起,如同垂死挣扎的脉搏。
某天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