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初,它只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黑雾,在棺木间飘荡。
渐渐地,它开始有了模糊的意识。它渴望更多的负面情绪,那是它唯一的食粮。
城中赌徒输光家产的绝望,被它吸来;泼妇骂街时恶毒的诅咒,被它吞下;贪官酷吏草菅人命时产生的戾气,更是它的大餐。
随着力量的壮大,它的形态也开始固定。那是一团不断蠕动的、磨盘大小的黑肉,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着微弱金光的毫毛。它没有五官,却能感知到整个郁州城的情绪流动。
它学会了制造小小的混乱来催生食物。它悄悄绊倒一个挑担的货郎,货郎的咒骂和路人的嘲笑,都成了它的美餐;它让两只狗为了一根骨头疯狂撕咬,那股原始的暴戾气息让它愉悦地颤抖。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它吸足了城隍庙祭祀失败后弥漫的失望与怨气,这团怪物……发出了第一声嘶鸣。
那声音不似任何野兽,尖锐、混沌,充满了原始的贪婪与恶意。它穿不透义庄的墙壁,却在无形的精神层面,如同一根毒刺,扎进了郁州城所有生灵的梦境。
这一夜,无数人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都有一团看不清模样的、长毛的怪物在阴影中窥伺。
这个由天帝的毛发与凡人的怨念结合而成的精怪,终于发出了它降临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它还没有名字,但郁州城的百姓,很快就会用最恐惧的词汇来称呼它——毛魇。
第五章:神将疑云
天界,监察天镜台。
此地悬浮于九天罡风之上,一面巨大无比的古镜,映照着三千世界的芸芸众生。镜面光华流转,亿万生灵的悲欢离合,都化作其上细微的尘埃起落。
神将玄女,一身银甲,身姿挺拔,已在此枯坐了三百年。
她的职责,便是监察这面万象天镜,寻找可能威胁三界安稳的异常波动。这是一份枯燥至极的差事,因为真正的异常万年罕见。大多数时候,她看到的都只是凡间的生老病死,妖界的精怪互殴,一成不变,乏善可陈。
但今日,天镜上的一点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在南瞻部洲郁州城的方位,一点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它太微弱了,若非玄女天生神目敏锐,几乎就要将它忽略。但真正让她心头一凛的,是那波动的性质。
它不像妖气那般污浊,也不似魔气那般暴戾,更不是佛门祥和的愿力。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能量,核心处似乎带着一丝至高无上的神圣气息,外层却又缠绕着凡俗最浓烈的怨与憎。
神圣与污秽,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竟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速查郁州近期可有异象上报。玄女眉头紧锁,对身旁的仙吏下令。
仙吏懒洋洋地翻动着玉简,过了半晌才回道:回禀将军,郁州城隍半月前曾上报,言其辖区内民怨沸腾,戾气滋生,恐有小规模邪祟作乱,请求天兵清剿。但此类奏请,南瞻部洲每日不下千起,按例,已批复‘自行处置,静待观察’。
自行处置玄女的声调提高了几分,我刚才看到的那股波动,绝非寻常妖邪!立刻接引郁州城隍,我要亲自问话!
仙吏面露难色:将军,这……不合规矩。若无明确旨意,擅自接引下界神祇,恐遭御史弹劾。再者,为这点‘可能’的小事惊动天帝陛下,万一……
玄女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如九幽寒冰,让那仙吏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看着一桩潜在的巨大威胁在眼皮底下成形,就因为怕担那点干系,怕扰了陛下的清净
仙吏不敢再言语,但那敷衍怠惰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天界这架庞大而精密的机器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