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初期可以旅行参赛，但必须严格避免过度劳累和压力。而钢琴比赛恰恰是体力和精神的双重考验。

    理论上可以参加，医生推了推眼镜，但作为医生，我不建议。前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时期，任何剧烈情绪波动或身体透支都可能导致流产。

    回程的车上，苏雨晴一直望着窗外。程远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任何劝她放弃或坚持的话都显得自私。

    我想试试。到家后，苏雨晴突然说，医生也说理论上可以。

    程远的心一沉：但风险...

    我会非常小心。苏雨晴急切地说，减少练习时间，多休息，比赛时不上高跟鞋...

    程远看着她闪亮的眼睛，不忍心拒绝：如果你真的决定这样...我支持你。

    接下来的日子，苏雨晴调整了练习计划，每天只练四小时，中间频繁休息。程远则推掉所有工作，全程陪伴。他们按照原计划飞往巴黎，入住离比赛场地不远的酒店。

    然而，就在比赛前三天，苏雨晴在排练时突然腹痛不止，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先兆流产，必须绝对卧床休息至少两周。

    比赛...病床上，苏雨晴虚弱地说，眼泪无声地滑落。

    程远握住她的手：别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宝宝的健康。

    我该早点放弃的...苏雨晴自责道，我太自私了...

    不，程远坚定地说，你只是太热爱音乐了。这不是自私，是勇气。

    医生进来，告诉他们需要再观察几天，确认胎儿稳定后才能考虑回国。程远谢过医生，回头发现苏雨晴已经疲惫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作为成功商人，他习惯了掌控一切，用金钱和智慧解决任何问题。但此刻，他既不能替妻子承受身体上的痛苦，也无法抚平她精神上的创伤。

    更可怕的是，一个念头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如果这次流产了，会不会是因为他太老了四十一岁的精子质量是否影响了胚胎的健康如果他年轻十岁，情况会不会不同

    这种自我怀疑几乎将他淹没。他走到医院走廊，给远在国内的岳父打了电话。

    苏教授...我...我们...一向能言善辩的程远竟不知如何开口。

    雨晴怎么样了苏父的声音透着焦急。

    暂时稳定了，但...程远的声音哽咽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年纪这么大，如果不是我让她怀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苏父叹了口气：程远，听着，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雨晴妈妈怀她时也经历过先兆流产，后来卧床一个月才保住。这可能是家族体质问题。

    程远如释重负，同时又感到羞愧：我应该更坚决地阻止她参赛...

    你阻止得了吗苏父苦笑，那丫头倔得像头牛。从小到大，只要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番对话让程远稍微轻松了些。回到病房，苏雨晴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的巴黎天空。

    爸爸知道了她问。

    程远点头：他很担心你。

    我让他失望了。苏雨晴轻声说，这么好的机会...

    程远坐到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他说你从小就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苏雨晴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这倒是真的。她转向程远，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任性。程远亲吻她的额头，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在家里举办小型音乐会，只邀请最挑剔的听众，弹到你满意为止。

    苏雨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真的

    当然。我们可以在花园搭个临时舞台，请专业音响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