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住下唇，咸腥的血顺着齿缝流下，恍惚间又想起前世嫂子生产时的惨状。

    周鸿宇神色骤变，低声说：

    知夏，是我莽撞了。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我冷笑一声，发间银簪歪斜。

    若不是官府的人及时赶到，我嫂子此刻怕已在黄泉路上！

    周鸿宇，我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再也别来往了，我就算单身一辈子，也绝不会再跟你纠缠不清！

    周鸿宇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咬牙忍着痛，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周家。

    他赶紧追了过来，抓着我的胳膊不撒手：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里离教会医院很远的，我送你去医院。

    若不是着急去医院见嫂子，我是怎么都不会再跟他同坐一辆马车。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疾驰，周鸿宇几次欲递过锦帕，都被我冷眼回绝。

    他望着我浸透血渍的裙摆，忽然解下外袍要披在我身上，却被我侧身避开：

    周公子不必惺惺作态，留着讨好你的柳姑娘去吧！

    同仁医院的灯笼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我不等马车停稳便跌跌撞撞冲进去，带起的风掀翻了廊下悬着的西医广告。

    我抓住路过的修女，指尖几乎掐进对方苍白的手臂：

    刚送来的伤者秦曼，在何处

    修女画着十字指了指二楼：

    在楼上房间，但孩子……

    我的脚步陡然踉跄，扶着斑驳的楼梯扶手才勉强站稳。

    走廊尽头的灯光下，我望见病床上昏迷的嫂子，头上缠着雪白绷带，腹部血迹浸透被褥。

    嫂子……

    我扑到床边，泪水砸在床单上。

    是我来晚了……

    7

    周鸿宇追着我踏入医院长廊，我眼神里淬着毒箭般的恨意：

    滚，若不是你执意不信，我嫂子何至如此

    你这等伪善小人，休要再靠近我半步！

    字字如刀，剜得周鸿宇脸色煞白如纸。

    不管他做出什么样子，我都只感觉到虚伪。

    我甚至为自己过去十几年对他用情至深而感到后悔！

    他的手微微发颤：知夏，且容我……

    用不上！

    我甩开他递来的锦帕，银簪坠落的脆响惊飞檐下夜枭。

    我如今只恨当年瞎了眼，竟将真心错付！

    周鸿宇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

    他派去给兄长报信的人返回医院。

    陆知远信中的内容如同刺一般：

    周兄也跟着胡闹

    那对姑嫂分明在演宅斗戏码！等我与如霜赏玩过后，自会归家处置。

    她编得倒像真的一样！

    陆知夏那点把戏，不过是想夺陆家掌事权罢了。她那点伤，死不了人！

    看完信件，周鸿宇狠狠捶向廊柱。

    反观我却显得格外冷静，眼底翻涌的悲怆，早在兄长一次次的猜忌中，化作一汪死水。

    尽管我冷言驱赶，周鸿宇仍唤来洋医为我诊治。

    白大褂医生摇头叹息：姑娘浑身是伤，若再逞强，恐伤及根本。

    周公子的好心，我无福消受。

    我避开他递来的汤药，脖颈处的纱布渗出淡淡血痕。

    我只信自己。

    待晨光刺破云层时，加护病房的铜铃终于响起。

    我扑到病床前，见嫂子苍白的指尖微动，泪水瞬间决堤。

    医生叮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