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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高考结束那天,我穿着白裙奔向竹马陈远。他却在树荫下松开我的手:林晚,我们到此为止。我攥着写满十三年的日记本问他为什么腻了。他转身时,我瞥见他手机屏保换成校花的照片。

    后来全校都在传,是我死缠烂打耽误他。

    直到校庆那天,他醉醺醺砸开我家门:你当年为什么不追上来

    我晃着婚戒轻笑:陈先生,我捡日记本时淋的那场雨,早把‘永远’冲进下水道了。

    ---

    六月八日,下午五点零七分。

    考场外的空气粘稠得如同融化的麦芽糖,紧紧糊在每一个毛孔上。蝉鸣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鼓膜深处。我站在校门外那棵巨大的香樟树投下的浓荫里,背脊挺得笔直,手心却一片冰凉的湿滑。

    白裙子是新的,柔软的棉布贴着皮肤,是我特意选的,陈远说过,白色衬我。背包沉甸甸地坠在肩上,里面藏着我准备了三年、却足足写了十三年的日记本,硬壳的封面边缘,正一下下硌着我的肩胛骨,带着某种隐秘而灼热的期待。

    视线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搜寻,每一个相似的轮廓都让心跳短暂地漏掉一拍,随即又在看清不是他后,沉沉落下。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拨开喧嚷的人群,出现在视野里。陈远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

    陈远!声音冲口而出,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喧闹的空气,落在我身上。可那目光,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疏离。他朝我走来,脚步没有往常的轻快,反而透着一丝滞重。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我看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考完了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声音有些干涩。

    嗯!我用力点头,想把背包里那个滚烫的秘密分享给他,想告诉他我最后那道大题解开了,想问他发挥得怎么样……所有积攒了三年的轻松和喜悦,此刻都迫不及待地想向他倾泻。可话未出口,他却突兀地打断了我。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沉沉的,像一块投入深井的石子,我们……他顿住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视线飘忽地落在我身后的树干上,仿佛那里刻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答案,结束吧。

    时间在那一秒,被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香樟树浓郁的绿意,蝉声刺耳的喧嚣,周围同学考后解脱的欢呼尖叫……所有声音和色彩都潮水般退去。世界被抽成了真空,只剩下他那句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话,在我耳边反复回响,带着尖锐的嗡鸣。

    结束吧。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紧接着便是无法承受的剧痛和窒息。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轻微磕碰的声音。

    什……什么声音干哑得厉害,破碎得不成调子。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巨大的压力下产生了幻听。

    陈远的目光终于从那该死的树干上移开,短暂地、极快地扫过我的脸。那眼神里没有惯常的笑意,没有温柔,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他抿了抿唇,线条绷得有些紧。

    我说,他清晰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凿进我的耳膜,我们到此为止。林晚,结束了。

    结束了。

    这三个字终于穿透了最初的空白和麻木,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在我的意识上。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心口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摇晃、变形。

    为什么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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