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许星河推开病房门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血色的条纹。

    他手里捏着结婚协议书，还拿着一盒印泥，嘴角还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直到他看见病床上那摊刺目的红。

    嘉慧

    玻璃杯的碎片散落在枕边，反射着最后一丝残阳。

    纪嘉慧嘴角微微上扬，凝固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么轻松，那么释然，仿佛终于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

    许星河的手指触到她冰冷的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没事的......他机械地擦拭她下巴的血迹，你马上就会醒......

    窗外从黄昏到深夜，监护仪上的直线始终没有波动。

    许星河盯着那串绿色的数字，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为什么......他抓起纪嘉慧的肩膀摇晃，这次为什么这么慢

    没有熟悉的腐烂玫瑰香，没有睫毛的颤动。

    只有血，源源不断的血，从她嘴角溢出，浸透雪白的病号服。

    曲颖颖赶到时，许星河正用指甲掐进纪嘉慧的胳膊，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星河哥！她冲上去抱住他的腰，纪小姐已经......

    闭嘴！许星河反手一耳光将她扇倒在地，她一定会活过来的！她一定会活过来的！这是她的本事不是吗

    他的咆哮震碎了病房的寂静，窗外惊起一群乌鸦。

    凌晨三点，许星河终于停止了对尸体的抢救。

    他瘫坐在血泊里，看着自己染红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捧起过纪嘉慧的脸，如今却撕扯着她冰冷的皮肤。

    她真的......曲颖颖怯生生地递来湿巾。

    许星河突然暴起，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墙上：是你！是你那天在台阶上推了她！

    曲颖颖的眼泪落在他手背：我，我只是想让你更好地控制她......我没想......杀了她。

    这句话像刀捅进许星河的心脏。

    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输液架。

    是他既要也要，养大了曲颖颖的野心。

    最重要的，是证明你们已经结婚，这样你就能得到嘉慧小姐的所有遗产。

    许星河坐着床边，凝视着眉头舒展，面容平静的纪嘉慧。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嘉慧如此无忧无虑的脸了

    最近这段时间，嘉慧的眼睛里满是忧郁。

    他试图寻找原因，却没有找到。

    曲颖颖壮着胆子开口：律师马上就要来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纪小姐考虑啊。

    听到她的话，许星河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

    得到肯定，曲颖颖越说越顺利：她保护你那么多年，还让你的生父承认了你的身份，一定希望你能幸福。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她，变得颓废下去。

    你说得对，我该继续下去。

    许星河拿着纪嘉慧的手指，蘸着她的血，在结婚申请上摁上了手印。

    律师很准时，他看了一眼结婚申请，没发表什么评价，随手放在一边。

    这可把曲颖颖急坏了，律师先生，这份协议应该是有法律效益的对吗

    别急，我先把我委托人的遗嘱给你们看一下。

    律师拿出电脑，点开了一个视频。

    日期是差不多在半个月前，也就是纪嘉慧第98次死而复生之后。

    我没有以任何形式与许星河有过婚约，没有签署过任何文件。如果他拿出协议，上面我是以手印而不是签名的方式，这该文件只会是在我无意识状态下被签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