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的我身上。
她抓起通话器,干裂起皮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带着浓重的哭腔:
姐…姐!救我!你救我出去!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玻璃,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这里面…这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啊!那些女人…她们是魔鬼!
她们打我!逼我喝尿!用牙刷捅我!
你看我的脸!我的脸啊!
她激动地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狰狞的疤,浑浊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
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嚎着,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我不该抢!我不该贪心!都是我的错!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是他醒…醒之前唯一的女儿!
你说话有用!你去跟律师说!你去跟法官说!说我是无心的!说那个老东西…不,说爸!说爸他本来就要死了!
姐!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她真的想从那个冰冷的塑料凳子上滑下来,却被手腕上的镣铐和身后女狱警冰冷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发出更加凄厉的哀求。
我平静地拿起自己这边的通话器,看着她歇斯底里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她的哭嚎因为缺氧而变成剧烈的咳嗽,我才缓缓开口,声音透过冰冷的线路传过去,清晰而平稳,没有任何起伏:
林晓,护理植物人,难吗
我的问题突兀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伪装的哭求和悔恨。
林晓的哭嚎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充满了错愕和茫然。
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防弹玻璃上,也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每天四次翻身拍背防止褥疮,两小时一次按摩僵硬的肢体,用棉棒一点点清理口腔防止感染,小心翼翼地吸痰避免窒息,精确计算鼻饲营养液的温度和流速,定时查看导尿管,处理大小便,还要时刻观察他的体温、血压、瞳孔反应……
保持房间清洁通风,调节合适的温湿度……
我如数家珍般平静地陈述着那些琐碎到极致,却又关乎生死的基础护理细节。
林晓的脸色随着我每说一句,就惨白一分,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那些她避之唯恐不及,视作地狱酷刑的日常,此刻被我用如此平静的语气一一罗列,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早已崩溃的神经。
难吗
我最后重复了一遍。
……
林晓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何止是难!那简直是人间炼狱!
是无穷无尽的肮脏、恶臭、疲惫和绝望!
是她用尽一切手段想要逃避的噩梦!
你觉得难,我微微前倾身体,靠近通话器,声音压低了些许,却带着一种更彻骨的寒意,那你猜猜,监狱里的‘护理’,会不会容易一点
林晓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从怨毒,慢慢变成了彻底的惊恐。
监狱里的护理
那是什么意思
那些女囚的殴打、侮辱、用牙刷柄捅她,那些地狱般的折磨……
难道……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都冻结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看着玻璃外我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是你!
她猛地扑到玻璃上,整张脸都挤压在冰冷的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