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额角那道尚未完全褪去红痕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意味不明,夫人的铺子,很有意思。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带着随从离去。月白的袍角消失在门外刺目的阳光里,留下满室淡淡的、清冽如雪松的气息。
吴掌柜这才敢凑过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还有点发颤:大、大小姐……那位……那位可是顾家的大公子,京城首富顾家的掌舵人啊!您……您刚才……他显然是被我直接怼首富的举动吓得不轻。
顾砚之京城首富
我低头看着柜台上的四十两银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刚才被他碰触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异样感。
呵,首富又如何想空手套白狼,打我方子的主意
门都没有。
凝香斋的生意,如同春日里被唤醒的藤蔓,沿着口碑的墙壁悄然攀爬,日渐繁盛。顾砚之那日离去后,并未如他所说改日叨扰,倒是他府上的管事娘子,隔三差五会来采买些胭脂水粉,数量不小,说是府中女眷喜欢。
这算是一种无声的认可还是那位首富大人曲线救国的策略我懒得深究,银子赚得心安理得就好。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柳如烟在侯府缓过气来,被夺了点心反噬的羞辱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她不敢再轻易对我下黑手,却把一腔怨毒都倾注在了毁掉苏晚这件事上。
我的名声,是她手中最廉价也最恶毒的武器。
听说了吗永宁侯府那个被赶出来的大小姐,啧啧,在南边开了个铺子……
可不是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做这等营生,真是不知羞耻!
何止啊!我听说她以前在侯府就……啧啧,跟那个新科探花不清不楚的,才被赶出来的!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她那铺子东西还挺好用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被家族厌弃的女子,能有什么好名声她那铺子,谁知道用的什么下作手段招揽客人
流言蜚语,如同夏日里滋生蔓延的霉菌,悄然在街头巷尾、深宅后院扩散开来。版本越来越离谱,从不知廉耻抛头露面,到勾引探花被逐,甚至衍生出铺子里的胭脂用了会毁容的恶毒揣测。
这些风言风语不可避免地刮进了凝香斋。一些脸皮薄的闺秀开始犹豫观望,甚至有个别老顾客被家人阻止再来。吴掌柜愁得头发又白了几根,伙计们做事也束手束脚。
大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柳家那位表小姐,也太……吴掌柜欲言又止,满脸愤懑。
我正用小杵研磨一批新到的珍珠粉,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狗吠罢了。理她作甚把新出的那款‘桃花雾’腮红多备些货,过几日天香楼有诗会。
流言舆论战而已。前世在商海沉浮,比这凶险恶毒十倍的脏水我都见过。堵不如疏,与其费力辩解,不如用更耀眼的光芒覆盖掉那些污秽。
机会很快来了。京中名媛齐聚的天香楼诗会,是展示新品、扭转风评的绝佳舞台。我花重金托关系,将几套精心包装的玉颜新品和即将推出的桃花雾腮红,送到了几位在闺秀圈中颇有话语力、又爱尝新的小姐手中,并附上详细的使用方法和凝香斋新品品鉴会的邀约。
诗会那日,天香楼内衣香鬓影,笑语喧阗。柳如烟自然也在其中,一身素雅衣裙,弱柳扶风,正被几位小姐围着,细声细气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当我穿着一身利落的浅碧色衣裙,不卑不亢地出现在门口时,厅内瞬间安静了一瞬。各种含义复杂的目光——好奇、鄙夷、探究——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柳如烟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随即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在众人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