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住萧景琰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你……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被彻底拖出了这象征着他权力巅峰、也见证了他最终覆灭的养心殿。
处理完首恶,萧景琰的目光转向殿内那些在政变中依旧忠于职守、或是战战兢兢的官员和宫人。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却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威严:诸卿受惊了。奸相伏诛,社稷重光。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安抚民心。各部官员,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凡无大恶者,既往不咎!有功者,必有厚赏!
这番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安抚了殿内惶恐不安的人心。官员们如蒙大赦,纷纷躬身行礼:殿下英明!臣等谨遵钧命!
阳光终于艰难地刺破了笼罩天启城多日的厚重阴霾,金辉泼洒在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的皇城之上。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朱红的宫墙也仿佛洗去了血腥,显得格外鲜艳。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铁锈味和血腥气,正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缓缓驱散。
一月后。
奉天殿前,巨大的广场被清扫得一尘不染。汉白玉铺就的御道两侧,文武百官身着簇新的朝服,按品级肃然而立。代表皇权的仪仗威严排列,旌旗在晨风中猎猎招展。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照亮了每一张肃穆而隐含激动的脸庞。
沉重而庄严的钟鼓声,九响之后,余韵悠长,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奉天殿那扇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巨大殿门缓缓开启。
萧景琰身着十二章纹的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而出。阳光落在他身上,冕服上金线绣制的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仿佛活了过来,流动着神圣的光泽。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在冕旒的珠玉摇曳间若隐若现,非但不显狰狞,反而为他年轻俊朗的面容增添了一份超越年龄的沉稳、威严和历经劫波后的坚毅。
他一步步踏上丹陛,步履沉稳,如同丈量着帝国的山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
终于,他立于丹陛之巅,转身,俯瞰着脚下匍匐的群臣,俯瞰着这座沐浴在金光中的皇城,俯瞰着他即将执掌的万里江山。
司礼太监展开明黄的圣旨,用尽全身力气,将洪亮的声音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膺昊天之眷命……皇太子景琰,天资粹美,仁孝性成,英睿夙成……今传位于皇太子景琰,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如同最汹涌的浪潮,从广场的每一个角落轰然爆发,直冲云霄!声浪滚滚,震撼着宫墙,震撼着天地!这是帝国的意志,是万民的归心!
萧景琰,不,现在是大梁的新帝萧启明(登基后改元),平静地接受着臣民的朝拜。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越过匍匐的人群,投向更远的、帝国辽阔的疆域。阳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也落在他手中那枚紧握的、象征着涅槃重生的金镶蟠龙佩上。
天牢最深处,死囚牢房。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墙壁上几盏昏黄油灯投下摇曳的、鬼魅般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柳元宗蜷缩在铺着肮脏稻草的角落。曾经权倾朝野、紫袍玉带的当朝宰相,此刻只穿着一件破烂肮脏的囚服,头发花白散乱,如同枯草。他脸上布满了污垢,眼神呆滞空洞,嘴里不停地、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完了…全完了…嘿嘿…林焰…林公子…无名…都是他…都是他一个人…好手段…好手段啊……他时而低语,时而发出夜枭般瘆人的低笑,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身下潮湿的稻草。
牢门上的小窗被无声地拉开一条缝隙。一张脸出现在缝隙后,冷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