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孕检那天我在陈哲衬衫上发现口红印。
他轻描淡写:薇姐喝多了,我扶她时蹭的。
后来我才知道,薇姐是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更是他大学四年所有学费的资助人。
我摸着肚子微笑:挺好,孩子生下来就没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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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白瓷砖贴在额头上,一丝凉意勉强压住喉咙深处翻涌的恶心。
我趴在马桶边缘,胃里那点可怜的早餐早已吐空,只剩下一阵阵痉挛的干呕,牵扯得小腹也隐隐作痛。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得像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眼眶下晕着两团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
又来了。怀个孩子,简直像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刑罚。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外面传来陈哲刻意压低的讲电话声:……我知道,薇姐,那份报表我马上看……嗯,辛苦你了,昨晚喝那么多还想着工作……好,下午见。
薇姐。又是薇姐。
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高得令人烦躁。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神经末梢。
我撑着冰凉的洗手台边缘,用尽力气才把自己拽起来。
水流哗哗地冲走污秽,我掬起冷水狠狠拍在脸上,试图唤醒一点精神。镜中的女人眼神疲惫而空洞,宽大的孕妇装挂在身上,更显得形销骨立。
推开洗手间的门,卧室里光线有些暗。
陈哲背对着我,正站在衣柜前换衣服。他脱下的那件昂贵的定制白衬衫,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清晨熹微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落在那片雪白上,一个印记突兀地撞进我的视线。
一抹鲜艳的玫红。
形状暧昧,边缘带着一点晕开的模糊,像一朵在雪地里突然绽放的、不合时宜的罂粟。位置正好在靠近肩胛骨的地方。
心脏猛地一沉,刚才那股压下去的恶心感,混合着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慌,瞬间又涌了上来,堵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扶着门框,指尖用力抠进木纹里,才勉强站稳。
陈哲正把一件挺括的浅蓝色衬衫往身上套,动作流畅,带着一种成功人士特有的从容。
他扣着袖扣,侧过头,看到我僵在门口,眉头习惯性地蹙起:还难受说了让你别勉强去产检,让张姐陪你去一样的。我下午有个很重要的并购会议,实在走不开。
语气平淡,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疏离,仿佛我只是个需要处理的工作障碍。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抹刺眼的玫红上。喉咙干涩发紧,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异常艰难:陈哲……那是什么
他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椅背上的衬衫,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一丝被撞破的慌乱都没有。
他拿起领带,对着镜子比划,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哦,你说那个印子昨晚应酬,薇姐喝得有点多,站不稳,我扶她上车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你知道她那个人,就喜欢涂些颜色扎眼的口红。
他甚至还轻轻嗤笑了一声,带着点对女人爱美的小小揶揄,大惊小怪什么
薇姐。又是薇姐。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这次不是因为妊娠反应,而是一种被冰冷毒蛇缠绕、缓缓收紧的窒息感。
我看着他镜中那张英俊、沉稳、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得发麻。
她喝多了……你扶她我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颤抖,扶到需要在你衬衫这个位置……留下口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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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终于系好了领带,转过身,眉头拧得更紧,脸上清晰地写满了无理取闹四个大字。
林晚,你什么意思
他走近一步,身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