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快马携着复燕的密信,悄然出关……
六国。
这头被始皇帝强行捆缚、沉睡了十余年的巨兽,嗅到了秦廷内部血腥更迭和关东烽烟的气息,正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发出垂死的咆哮。
扶苏缓缓抬起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乌江水的冰冷和项羽鲜血的粘腻。
传令。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江滩上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宣告着对整个旧时代的最终审判。
项羽首级,悬于吴中城门。
蒙恬。
整军。
他的手臂猛地挥出,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江东最后的血色余晖,狠狠指向那烽烟四起、暗流汹涌的北方、中原、齐鲁大地!
虎贲所向——
犁庭扫穴!
这天下,该换个活法了。
第七章
九鼎归一
巨鹿城下,朔风如刀。
铅灰色的冻云沉沉压在广袤的河北平原上,仿佛要将这片即将被血火浸透的土地彻底压垮。寒风卷起枯黄的草屑和细碎的雪沫,抽打着城外那片沉默而庞大的营垒。五色杂陈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透着一股强弩之末的颓败——那是赵、魏、韩、齐、燕五国最后残存的王旗,连同楚国最后一点不甘的余烬(项梁旧部),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爪牙,被逼到了这巨鹿城下,背靠着冰冷的城墙,做困兽之斗。
营垒深处,最大的王帐内,气氛凝重如铅,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寒意和劣质炭火呛人的烟味。
赵王歇(被拥立的赵国王室后裔)脸色苍白,裹着厚重的裘皮,依旧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眼神涣散地盯着跳动的火苗。魏王咎(同样是被拥立的魏国宗室)焦躁地踱着步,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回响。齐王建(田氏齐国最后的血脉)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燕王韩广(燕国旧将)按着剑柄,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帐内众人。角落里,几名楚国残存的将领沉默地坐着,脸上刻满了项梁、项羽败亡后的悲怆与麻木。
报——!!!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入大帐,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嘶哑,带着哭腔,来……来了!秦……秦军前锋!玄……玄甲铁骑!距离大营……不足五十里了!
帐内死寂一瞬,随即如同炸开了锅!
五十里!怎……怎么可能这么快!魏王咎猛地停下脚步,失声尖叫,章邯那十几万刑徒军呢!不是让他们在漳水拖住秦军主力吗!
斥候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章……章邯……降了!秦军主力……主力根本没打漳水!他们……他们绕过去了!是……是那支黑甲兵!他们像鬼一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断了章邯后路!章邯……章邯当场就……就跪地请降了!现在……现在秦军主力……正……正全速扑向巨鹿!最迟……最迟明日午时即至!
噗通!赵王歇双腿一软,瘫倒在铺着兽皮的矮榻上,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废物!都是废物!燕王韩广猛地拔出佩剑,狠狠砍在支撑帐柱的木桩上,火星四溅!他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章邯误我!章邯误我啊——!
齐王建猛地睁开眼,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最后一丝挣扎的精光,他死死盯着那吓得瘫软的斥候:秦军主力有多少那玄甲……还有多少!
铺……铺天盖地!根本……根本数不清!全是黑的!虎……虎贲旗!还有……还有那玄鸟旗!玄甲……玄甲铁骑……还在!还是……还是三百骑!打头!像……像索命的鬼!
三百骑……齐王建失魂落魄地喃喃,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闭上了眼睛。三百骑!又是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