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肌肤相触的刹那,阿瑶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深冬的寒流,瞬间从对方的手掌透入,蛮横地冲进了她的身体!这股冰冷并非伤害,反而带着一种绝对的、令她体内所有躁动瞬间冻结的威压!那正在她腹中疯狂肆虐、带来剧痛的冰冷源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骤然蜷缩、沉寂了下去!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阿瑶急促的喘息猛地一窒,身体停止了颤抖,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茫然。她怔怔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覆着面纱的女子。
云娘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动作快得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错觉。她依旧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声音温和:夫人感觉如何可好些了定是方才情绪激动,动了胎息。这安神的药,更要按时服用了。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瞬间平息剧痛的,根本不是她。
阿瑶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鬓角,眼神涣散地看着云娘。刚才那瞬间的剧痛和冰冷太过真实,而这女子出手后剧痛立止的感觉也绝非幻觉。她体内那股日夜折磨她的阴冷感,此刻竟真的……减弱了许多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和……恐惧,同时在她心底滋生。
你……你……阿瑶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惊疑不定,你刚才……
夫人定是受惊过度了。云娘语气淡然,截断了她的话头,从药匣中熟练地包好一包药材,递到侍女手中,这药,夫人拿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睡前温服。若有不适,可再来寻我。她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阿瑶惊魂未定、依旧捂着腹部的手,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地传入阿瑶耳中:
夫人这胎象,沉滞中透着几分奇异的燥动,倒是像极了……当年我走南闯北时,在一些偏远寨子里见过的……那些被强行喂了异种蛊虫,用来‘养药’的孩子呢。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轰然炸响在阿瑶的脑海!
被强行喂了异种蛊虫……用来‘养药’的孩子……
那几个字,每一个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阿瑶记忆最深处、最恐惧、最不愿触碰的角落!那些阴暗石室里孩童痛苦扭曲的小脸,那些被蛊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躯体,凌风哥哥冷酷的命令,长老们漠然的眼神……还有她自己,为了所谓的大业和爱情,颤抖着递出蛊虫的手……
啊——!
阿瑶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她触电般从藤椅上弹起,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肚子,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污秽恐怖的东西。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死死瞪着眼前覆着面纱的商女,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她!那个被他们亲手推下万蛊窟的……阿鸢不!不可能!她早就该尸骨无存了!眼前这人……这眼神……这语气……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阿瑶。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货架上,几匹绸缎哗啦滑落在地。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侍女们慌忙上前搀扶,也被阿瑶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得不轻。
云娘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瑶惊恐万状的模样,面纱之上,那双露出的眼睛里,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并非出自她口。她甚至还微微欠了欠身,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涟漪:夫人看来是惊悸之症又犯了。这药,还是快些回去煎服吧。静养为宜,切忌再受刺激。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阿瑶混乱的思绪上。阿瑶浑身一颤,看着对方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再看看旁边不明所以的侍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几乎是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对侍女道:走……快走!回山!回圣山去!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