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张头,一手能辨七十二种茶香,却在守卫茶窖时被叛军砍去了右臂。
他倒下时,那把祖传的茶刀从手中滑落,划出一道弧线,刀锋上还沾着宁王亲卫的血。
那把茶刀现在就挂在我腰间,每当我触碰刀柄,总能感受到它微微震动,裂纹渐深。
仿佛在诉说茶山的过往,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刀面上的纹路,若仔细观察,竟与大夏皇家玉玺的图案有几分相似。
刀身若开,茶香便可惊动乾坤。老张头临终时的话仍在耳边回响,如今细想,竟蕴含深意。
还有小满子,才十六岁,为掩护我们引开追兵,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他临终前紧握着一包茶种,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珍贵品种,如今已在皇家御花园中生根发芽。
他们朴实的面庞,粗糙的手掌,曾为这大夏的繁荣默默付出,却从未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曾在他们的茅屋中,见过被茶税逼得家徒四壁的惨状。
那时我发誓,若有朝一日能有所作为,必为茶农谋一条生路。
陛下,臣以为,茶税新政可再改三处。早朝上,我站在文武百官之前,不再是那个为复仇而来的茶商之女。
而是肩负国家命脉的大夏重臣。腕上的旧伤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我前世的教训。
百官侧目,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冷眼旁观。
茶叶虽轻,却能坠倾龙椅;盐粒虽小,亦可撼动江山。我在心中默念,给自己勇气。
我知道,多年来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的。
说来听听。司徽微微颔首,眸光如炬。我注意到他手腕上那道剑伤,与我腕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茶农采茶十斤,旧例纳税七斤,今减至三斤。存留七斤,足以让茶农温饱,也能让茶品质量上乘。
我取出账册,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这些数字变幻成茶树枝叶的形状,每片叶子都代表一个茶农家庭的生计。
茶叶讲究一芽两叶,摘早则嫩,摘晚则老,如今茶农为应付税额,不分时令强行采摘,茶质难优。唯有茶农安,茶道才能兴。
这些数字背后是多少茶农的辛酸与血泪。
前世我也曾站在这金銮殿上,却无力改变茶农的命运。当时我喉咙灼烧,倒在冰冷的宫砖上,无人怜惜。
那苦涩的毒茶味仿佛又回到舌尖,喉头灼痛,眼前浮现前世倒在宫砖上的幻影,冰冷的触感与滚烫的痛苦交织。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灼痛感仿佛仍在,每次我品茶时都会轻微触发这段记忆。
司徽眼中闪过赞许:爱卿所言极是。
其次,旧例茶税由地方官吏随意征收,常有苛扣之弊。臣建议设立茶监司,由朝廷直接管辖,减少中间环节。
我看向殿下的官员们,有人面色铁青,有人低头不语。
这一招直接打破了他们的利益链条。当我手指划过茶税图表,茶叶形状的数字仿佛活了过来,减税令纹刻在茶苗上。
再者,盐业一道,向来皇室垄断。臣建议设立盐茶同盟,由朝廷统领,民间参与。
我站得笔直,腕上的旧伤与腰间茶刀的裂纹同时传来隐隐刺痛,但我没有退缩。
盐商与茶商通婚,形成利益共同体,如此朝廷与民间便是一体,再无隔阂。
说到这里,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是我十年筹谋的核心,也是前世我未能完成的心愿。
腰间的茶刀微微震动,刀身裂纹更深了些,隐约映出皇家玉玺的轮廓。
一叶知秋时节,一刀定天下安危。茶刀的震动仿佛在诉说这句古老的茶谚。
准奏。司徽一锤定音,眼中满是深意,茶盐同盟,从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