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矛盾、挣扎。林晚靠着冰冷的门板,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虚脱的黑暗中沉沉下坠。她太累了,身心俱疲。这一天的情绪过山车,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她甚至没有力气爬回床边的陪护椅。就在这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在门缝外透进来的、仪器屏幕幽绿微光的笼罩下,她维持着蜷缩的姿势,陷入了短暂而深沉的、近乎昏迷的睡眠。连梦都没有,只有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明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沉园主卧的冰冷死寂,也唤醒了蜷缩在浴室地砖上的林晚。
她猛地睁开眼,浑身酸痛得像是被重物碾过。喉咙干涩发痛,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短暂的迷茫后,昨夜那惊心动魄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回涌,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傅沉!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顾不上身体的僵硬和酸痛,猛地拉开浴室的门,踉跄着扑向那张巨大的医疗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期待和恐惧。她冲到床边,双手撑在床沿,急切地、贪婪地看向傅沉的脸,又迅速移向他放在身侧的右手!
那张脸,依旧是沉睡般的苍白平静,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没有任何睁开的迹象。而那只手……那只骨节分明、苍白无力的手,安静地搭在纯白色的床单上,食指的指尖……纹丝不动。
林晚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那根手指,仿佛要把它盯穿。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那根手指,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刻,冰冷、静止,毫无生气。
昨夜那微弱却清晰的颤动,那如同惊雷般在她绝望世界里炸开的微光,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太过逼真、太过残酷的幻觉。是她精神崩溃边缘的呓语。
巨大的失落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砸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随即,一股更加汹涌的、自我厌弃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怎么会……怎么会蠢到把那种神经反射当成希望她怎么能……怎么能因为那种虚幻的希望,就差点忘了弟弟的命还悬在傅家的指尖!
昨晚那些自私的、可耻的犹豫和退缩,此刻清晰无比地回响在脑海里,让她无地自容。她是个懦夫!是个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恐惧,差点耽误了弟弟生机的懦夫!
就在这时,沉园楼下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是傅夫人!她来了!为了苏清昨天的事!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失落和自我厌弃,只剩下冰冷的、灭顶的恐惧!
果然,没过几分钟,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踏上了二楼的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晚的心尖上,带着审判的重量。
主卧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傅夫人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套装,衬得她气场愈发强大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怒容,但那双锐利的凤眼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林晚身上时,里面蕴含的冷意,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刺骨。
林晚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铁钳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夫人一步步走近。
林晚。傅夫人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昨天下午,苏清哭着来找我。她说,你不仅对她恶语相向,还差点动手伤了她,甚至……把她赶出了沉园
她的目光如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