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步都踏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
对了,傅夫人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冷淡地传来,明天手术,你去陪着。沉园这边,我会让张妈暂时照看。记住,手术结束,立刻回来。你现在的‘职责’,是守在这里。
是!夫人!林晚立刻应道。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傅夫人身后无声地合拢。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林晚粗重的喘息声和监护仪冰冷的嘀嗒声。
林晚依旧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脱力。额头上传来一阵阵钝痛,是刚才磕头留下的印记。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巨大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身心俱疲,几乎虚脱。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目光茫然地抬起,下意识地看向床上沉睡的傅沉。那张苍白的脸,依旧毫无生气。
昨夜那微弱的手指颤动,果然……只是幻觉吧是她绝望中可悲的臆想。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苦涩涌上心头。她放弃了站起来的努力,就这么颓然地跪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沉园这座金丝鸟笼,在她签下那份协议的那一刻,就已经锁死了。而今天,她亲手用最卑微的姿态,把钥匙彻底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海。
为了弟弟,她把自己活成了真正的、没有灵魂的囚徒。尊严未来那都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她闭上眼,将脸埋进冰冷的膝盖里。身体不再颤抖,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和死寂。像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气的、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躯壳。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厌弃的麻木中时,她靠着的床沿,或者说,紧贴着她后背的床体,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那震动微弱得如同蝴蝶振翅,又像心脏在胸腔深处一次无力的搏动,几乎难以察觉。沉浸在巨大情绪冲击中的林晚,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迟钝的麻木状态,完全没有感知到。
而在她头顶上方,那张昂贵医疗床的白色枕头边缘,傅沉枕着的位置,他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睑,在无人注视的、刺眼的阳光下,极其轻微地、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傅夫人那句后果,你自己承担像淬了毒的冰锥,深深刻进林晚的骨髓,带来经久不息的寒意。她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撑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膝盖和额头的钝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卑微与屈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她不敢再看床上沉睡的傅沉。那张平静苍白的脸,昨夜那疑似幻觉的指尖微动,此刻都成了巨大的讽刺和压力源。她甚至不敢在房间里多待一秒,生怕傅夫人去而复返,或者那张床上突然出现什么更让她无法承受的变故。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主卧,一头扎进隔壁狭小的佣人房——那是张妈不屑于住的杂物间临时改的,也是她在沉园唯一的、真正属于她的狭小空间。
狭窄的房间里堆着清扫工具和废弃的纸箱,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林晚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傅夫人冰冷的警告和弟弟林晓苍白的小脸在她脑中疯狂交替闪现。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她必须熬过今晚!熬到明天!只要弟弟的手术顺利进行,只要他能活下来……她什么都能忍!尊严那早就被她自己亲手碾碎,喂了狗。
这一晚,林晚几乎没有合眼。惊惧如同跗骨之蛆,让她在狭窄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风吹过窗户的呜咽,远处隐约的车声,甚至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都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