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的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握着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老式遥控器的黑色方盒。

    周慕言！陈墨厉声喝道，手中的枪稳稳指向对方，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那人——周慕言——缓缓抬起头。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恰好扫过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清俊却异常苍白的脸，眼窝深陷，眼神却平静得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着闪烁的灯光，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和……尘埃落定般的释然。他无视周围数支黑洞洞的枪口，目光穿透混乱的光影，直直落在陈墨脸上。

    陈队长。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警报的嘶鸣和发电机的嗡响，你来得比我想的快。可惜，还是不够快。

    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并非笑容，更像是对命运荒谬的嘲弄。

    迷宫的核心，是选择。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向停车场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那里，一个不起眼的、书本大小的金属盒子被胶带固定在通风管道上，盒子上一个微弱的红色指示灯正在规律地闪烁。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当年在论坛上，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母亲早点去死的人。他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你们的选择是：抓我还是去救他

    行动组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一个队员立刻将红外热成像仪转向那个角落。屏幕上，一个模糊的人形热源轮廓在金属盒子后方微弱地闪烁着！

    拆弹组！陈墨对着通讯器怒吼，同时枪口纹丝不动地锁定周慕言，你跑不了！放下控制器！

    周慕言却笑了。一个极其短暂、冰冷的笑容，如同昙花一现。

    控制器他轻轻晃了晃右手的黑色方盒，这东西，只是个心理安慰。真正的倒计时，在你们头顶的控制室里。那个迷宫，才是钥匙。解开了，所有预设程序终止。解不开……他看了一眼左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时间到了，这里，那里，还有几个‘老朋友’的家里……会一起绽放烟花。

    他微微歪头，看着陈墨，眼神带着一种奇异的研究意味：陈队长，你是个好警察。但法律，太慢了，也太轻了。那些吐出的毒，射出的箭，造成的伤疤……需要对等的痛苦才能抹平。我，只是在执行一份迟来的公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墨的耳机里传来林玥嘶哑、激动到破音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干扰和警报：

    陈队！解开了！迷宫核心逻辑是当年作弊事件的完整证据链反推！核心密钥是他母亲去世的日期！我们破解了！所有预设程序终止！倒计时停了！

    周慕言脸上的平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深井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和更深沉的疲惫交织闪过。

    结束了，周慕言。陈墨的声音如同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向前逼近一步。

    周慕言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陈墨，又仿佛透过陈墨，看向某个遥远而痛苦的时空。几秒钟后，他眼中的那点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烬。右手一松，那个黑色的方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没有再看那个闪烁的炸弹装置，也没有看冲上来将他死死按倒在地的特警。他仰面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疯狂闪烁的应急灯，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念一个名字，又或者，只是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

    一周后，市局大会议室。厚重的窗帘拉开，久违的阳光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却压不住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凝重。结案汇报接近尾声，投影幕布上最后定格在周慕言那张苍白、眼神空洞的入案照上。

    案件已移交检察院。周慕言对策划并实施苏雅、李国栋谋杀案，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