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的视线扫过她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小巧的脚趾冻得有些发青。他眉头蹙得更紧,语气更沉,去穿鞋。
沈微像是没有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但身体已经失去了执行指令的能力。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易碎的琉璃人偶。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哗哗地冲刷着玻璃,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恸哭。
厉承泽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无声抗拒的样子,那股莫名的烦躁感骤然加剧,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自持。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沈微。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攥住她的手臂,力道必然不会轻柔。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沈微却像是突然被惊醒的提线木偶,身体猛地一颤,极其僵硬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堪堪避开了他的触碰。那一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疏离。
厉承泽的手僵在半空,空气仿佛凝固了。他深邃的眼底,那抹被强行压下的暗流似乎又翻涌了一下,有什么更冷硬的东西覆盖上来。他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风雨欲来的寒意:沈微,别挑战我的耐心。
沈微终于抬起眼看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他含怒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脸。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无边无际的荒凉。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像个生锈的机器,一步一步,赤着脚,踩着自己刚刚滴落在地板上的、那几滴冰冷的水渍,走向卧室的方向。单薄的背影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渺小得像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尘埃。
厉承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那只悬空的手才缓缓握紧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张律师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空气里只剩下窗外肆虐的暴雨声,一遍遍冲刷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圣心医院顶层的VIP特护病房区,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鲜花混合的奇异气味,冰冷而洁净。沈微坐在走廊尽头的休息椅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衬得她更加单薄。她刚做完一系列繁复的检查,抽血的手臂还有些隐隐作痛。张律师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确保她不会走失。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韵律感。沈微缓缓抬起头。
苏晚晴。
她坐在一架精致的轮椅上,被一个护士推着,缓缓行来。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羊绒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依旧无损那份惊人的、我见犹怜的美丽。她的目光,准确地落在沈微身上,像精准的探针。
护士在沈微面前停下轮椅。苏晚晴的目光先是落在沈微身上那套刺眼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上,然后才慢慢上移,对上沈微空洞的眼睛。她唇角弯起一个极其柔美、却又带着某种高高在上怜悯的弧度。
沈小姐,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带着一种天然的娇弱感,却清晰地钻进沈微的耳朵里,真是……辛苦你了。
沈微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即将夺走她心脏、占据她丈夫所有真心的女人。
苏晚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沈微身后肃立的张律师,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胜利者含蓄的炫耀。阿泽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安排得妥妥当当,生怕我受一点点委屈。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沈微脸上,那柔美的笑容里,淬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锐利,也真是难为你了,陪了他这五年。
她微微倾身,靠近沈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依旧轻柔,却字字如刀:不过,现在好了。我回来了,你……也可以解脱了。阿泽他,其实一直都很心疼你的付出呢。她刻意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