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造成的视线干扰。他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又低伏下去一些,调整着观察的角度。
墙角处的空气,在那孩子蜷缩紧贴着的、后腰和砖墙接触的那一小片区域,光线似乎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凹陷感。不是清晰的影子,更像是一块投入清水的石子,悄然荡开、沉淀造成的、极其细微的视界变形。光线在那里弯折、扭曲,形成了一个几乎与孩童身影重叠的、极其模糊的人形轮廓空缺。那空缺内部并非黑暗,反而更接近……一种被彻底抽空、凝固了的虚无。
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像一滴冰水,毫无预兆地渗进了闷热的正午里。
第二幕
陈科!九处新到的那批数据记录你签收……
小张夹着一卷文件风风火火撞开刑事科学研究所痕迹科办公室的门,后半截话被眼前冷清的画面硬生生掐断。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头顶那支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单调声响。陈明那张堆满了各种现场照片、物证清单和灰扑扑文件夹的办公桌后面,只有一张空椅子在无声诉说主人已经离开的事实。
人呢小张诧异地咕哝了一句,反手把文件扔在自己凌乱的桌面上,抓起内线电话啪啪地拨了几个数字,喂李主任吗陈科没在您那儿啊……他刚还说要签……
话没说完,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扫到陈明那敞开一道缝的抽屉。抽屉里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老式录音机正插着电源,暗红色的电源指示灯幽幽亮着。这小玩意儿陈明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据说是他家里仅存的几件老物件之一。小张愣了一下,放下电话,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眼——那指示灯的亮光让他本能地感觉有点怪,又说不清怪在哪。像是一种沉默的窥视。
就在这时,一股冷气毫无征兆地旋进闷热的办公室,带着一种地下深处的森寒。顶上的日光灯管蓦地一阵剧烈频闪,雪白刺眼的光线断片般地跳动,发出更响亮的电流滋滋声,仿佛随时要炸裂开,硬生生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极不稳定的闪烁中。小张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冰手狠狠攥了一下,喉头瞬间发紧,浑身的汗毛噌地一下全竖了起来。他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环顾这忽明忽暗的狭小空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这种死寂和灯光闪烁下又显得异常清晰的机械啮合声,从他脚边的抽屉里响起。小张猛地低头。抽屉缝隙里,那个黑色老式录音机的电源指示灯……灭了。但那并非正常的关机熄灭。那幽红的亮光,如同被某种力量瞬间冻结、吞噬、彻底掐灭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黑。录音机外壳上那层原本就不厚的亚光涂层,此时竟也飞快地弥漫开一层细密如同霜花般的白色霉斑!像一层惨白的薄纱,眨眼覆盖了整个机器表面。
小张像是被火烫了脚尖,整个人往后猛弹了一步,脊背砰地撞在铁皮文件柜上,发出巨大的回响。他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冷沉重的铅块,巨大的惊恐让他几乎窒息。那个角落弥漫开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冻得他牙齿开始咯咯打颤。他死死盯着那个被一层诡异白霜覆盖的、仿佛刚从冰棺里捞出来的录音机,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脚底涌去。
第三幕
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热油锅里投入的一滴水,瞬间炸开了芳馨烟酒店门口这片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区域。红蓝暴闪的光柱带着尖锐的呼啸撕裂了沉闷的午后空气,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墨绿色越野车狂飙而至,一个近乎失控的急刹,轮胎蹭在胡同路面粗糙的石渣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车身尚未完全停稳,驾驶座车门被猛地踹开,一个穿着印有九处标识藏蓝工装夹克、短发如同钢刷般竖立的精悍男人就跳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焦躁的、被无形鞭子抽打着的急迫。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胡同里聚拢张望的人群、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