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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怎么你也婆婆妈妈的。清早收拾到现在,饭都不让人吃一口,我这会儿还不能歇口气?”

    语气轻狂,透过帘子一角,却见她生了一张圆润小脸,一双眼恰若小鹿。

    *

    幺小姐打一出世,那脸蛋好似难得一见的南洋珍珠,光生,粉彩。起初没有动静,一屋子人不敢说话,陆老爷在门外候着,难掩焦躁。只听婴孩脆生生一哭,陆老爷如闻御诏,欢喜得直闯进屋。

    陆诏年哭声嘹亮,很快地出了名。她见了会馆那黑脸的二爷吓得哭,捅了鸟窝摔碎鸟蛋委屈哭,不愿上学堂同母亲闹着哭……

    陆家只得这么一位幺小姐,做老子的、做兄嫂的,一整个家门的亲眷都惯养。亲事说定的时候,陆诏年哭了三天三夜,嗓子喊哑了。于是晓得,哭不顶用了。

    一没裹足,二不斯文,你袍哥人家的女儿,还想嫁哪个大门大户呀。婆娘们背地里都笑话陆诏年。

    陆夫人把那些个婆娘叫到挂灯笼的堂口茶馆,烟杆上吊紫绸香囊,夫人一口一口抽着,也不说话。婆娘们照规矩摆茶碗,喝过茶,踅回家去了。

    陆诏年是陆家大小姐,想嫁哪户人家,嫁哪户人家。可这么闹,让街坊邻居看足笑话。

    陆老爷把婆娘们的丈夫,会馆行二、三、五的爷请来吃茶。四是死,七是劫,袍哥不作四七,如洪门不兴二五。

    别人家点油灯,陆公馆电灯通明。陆诏年趴在窗户边沿,听见陆老爷说:“十六了,该嫁人了。”

    冬过了,年来了,春去了,逃婚的陆诏年被一帮汉子逮回公馆,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脚夫和邮差常往陆家送信,陆诏年每回都让女用去接信,可从来没有寄给她的。她渐渐地不盼了,就等着嫁人。

    陆诏年没见过新郎,新郎是乡下人。南岸沿江是有些商社、使馆,算不得乡下,可亲家在比南岸更远的巴南,纵使坐拥千亩田产,对这位城里的娇小姐来说,不过荒蛮之地。

    可是嫁了人,从此就没有牵挂了。

    *

    陆诏年连轿子外的光景都懒得看,拿红盖头扇了扇风,说:“又绿,唱两句曲儿吧。”

    女用又绿比陆诏年长些,自小来到陆家做工。陆诏年学什么、逛什么,又绿也一样。大哥每回去外地谈生意,会给陆诏年带唱片回来,陆诏年天生找不着调,又绿却有一副好嗓子。

    听着又绿唱曲儿,陆诏年把心头那口气叹出了声。

    又绿止了声,担忧道:“小姐,平日里老人都说叹不得气,今天是你大喜日子,这可千万……”

    陆诏年掐住又绿的话头,“你真是我祖宗,我嫁都嫁了还要听你唠叨。”

    “我、我怎么能是小姐的祖宗……幺小姐,你才是我祖宗咧!”又绿又恼又好笑。

    陆诏年叹息,“过了今晚,你就不能再叫我小姐啦。”

    瞧又绿快哭了,陆诏年反而笑起来,“快多叫我两声。”

    两个女孩子在轿子里玩闹,忽然却见轿子停下来了。

    又绿小心翼翼拨开窗帘,问送亲的汉子,“还没到码头呢,怎么回事?”

    前头有人谈话,片刻后,媒婆踉踉跄跄跑过来,呼天抢地:“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

    那坐在巴南千亩佃田大宅里等着迎亲的跛脚少爷死了。

    过东水门,送亲队伍骤然停下,却不敢将喜轿落地。

    石板路如瀑布般倾泻在峭壁上,行人熙熙攘攘。穿马褂的脚夫抬滑竿要把那无船可乘的洋夫人送回那红瓦的公馆里去。

    喜轿是去是留,男人们拿不准主意。夫人遣人来话,立即把幺小姐送回家。

    外边敲锣打鼓的声音没了,轿子里寂寂然。这回绕路去大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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