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想象中的痛苦没有来到,但是井以的确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韦太太的惊呼声传过来,她睫毛颤抖两下,慢慢睁开眼睛。
然后井以愣住了,有一只手挡在她面前,那只手上有青筋微微凸起的纹路,白皙而且骨节分明,称得上漂亮但绝不缺乏力量感,那是凌乐安的手。
破碎的玻璃瓶子砸到他手背上,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凌乐安侧着半个身子,替井以挡住玻璃瓶子的同时,也用身体挡住了怀里葭佳的视线,他把两个人都保护得很好。
井以怔然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痛苦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拉平的唇角。直到葭依和葭佳的哭声响起来,她才回过神,将双胞胎递给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三婶。
双胞胎的哭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凌高逸也没想到会伤到这两个大哥家的侄子和侄女,老太太气得在打哆嗦,她拿着拐杖用力地去砸凌高逸,佣人们忙又过来扶她,害怕她老人家一不小心跌倒。
“气死我好了,你们干脆气死我好了!混账东西!”老太太拿着拐杖把凌高逸往外赶,凌高逸也没什么脸继续留在这儿,几乎是狼狈地逃出去。
韦太太小心翼翼地扶着凌乐安受伤的那只手,对佣人急急地吩咐:“快把医药包拿出来,打电话叫医生!”
她心疼地看着凌乐安受伤的那只手,眼里的心疼不是假的,韦太太声音紧张到颤抖,心酸地问:“乐安,手疼不疼啊?再忍一会儿……医生马上就来了。”
凌乐安对韦太太摇了摇头,说自己的伤不要紧,然后他转头看向井以,凝视着她问:“井…以,你还好吗?”
他叫井以名字的时候,那两个字说的很慢,听起来有一种认真的意味,像是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井以觉得他陌生的可能不是这两个字,而是自己。
她对凌乐安说:“我没事,你先包扎一下吧。”
说完以后,井以就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了提着医药包的佣人。
凌乐安始终在注视着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把视线收回来。
别墅区虽然离医院比较远,但是这一片却有专门值班的医生,打了电话不到五分钟以后,医生就来了。
井以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的凌乐安。
凌乐安被凌家教养得很好,虽然看得出来心高气傲,但是少年人嘛,傲一点也是难免的,这并不惹人讨厌。
井以笑了笑,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更像一个外人了,转而又觉得自己这么想真没良心,毕竟凌乐安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
凌平露也慢慢冷静下来,她坐在井以旁边的沙发上,井以看着她,想起她刚刚撕心裂肺嘶喊的样子,那时候井以觉得凌平露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不过凌平露没有哭,始终没有。
凌平露注意到井以的视线,她扭头对这个不太熟的妹妹勉强笑了一下,“井以,没吓着吧?”
井以摇了摇头,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毕竟以刚刚凌平露的行为看,她并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其实井以不是很理解凌平露为什么刚才态度那么激烈。
小时候马桶还没有在山南镇流行开,那时候大家都用蹲坑上厕所,卫生纸和一些五花八门的杂志扔在鞋盒子里,那些杂志封面上是穿着艳丽的大姐姐,标题写着“专治不孕不育#¥%*……尽在男科医院,拨打电话热线138#¥*……”
里面则是各种来路不明,作者不详的豪门小故事,所以井以看过不少奇怪的豪门传闻,但是在这些故事里,就好像有一种不用说,大家就在遵守的约定——没人会把恩怨摆在台面上,即使对彼此再不满,生活在豪门中的人都会在表面维持住一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