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雀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冯道夫能看出她已经动摇。

    距离顶点只差一点点。

    冯道夫发出最后的强有力的冲击：“蓝山雀，人的终极意义是什么？”

    女萨满睁开眼：“？”

    冯道夫自顾自说道：“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每天都过的充实快乐的人，不需要问人的意义。”

    “人要建立一个意义，无非是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更好活下去的理由。”

    “活着为什么需要理由？”

    “因为精神世界非常低落，已经没有动力去支撑开心的生活，本能的要找到一个东西，必须要找个意义来支撑，来推着自己向前走。”

    “我和女武神同骑天马，飞到世界之外，得到了无数智慧。”

    “宇宙存在千万亿年，我们脚下的地球，历史可能也不过寥寥几十亿年。”

    “如果将地球的历史比作24小时的一天，那我们人类的历史不过是23点59分的最后几秒。”

    “几百万年的人类史，只是蚊虫的一次哼鸣。”

    “人的一生太短暂，只有短短几十年，试图在自己几十年的人生中，找到一个跨越千万亿年的永恒意义，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大多数人都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安宁活下去的理由。”

    “自然之灵是这个理由，艾欧也是。”

    “两者本质上是一体，自然之灵是艾欧的另外一面。”

    “当自然之灵不足以对抗黯日诅咒，那么寻求艾欧的力量，从《埃达经》中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这有何不可？”

    “你可以亲眼去看着，萨米人的萨满。”

    冯道夫看着蓝山雀：“去看看族人们的生活是不是会变得好起来。”

    蓝山雀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宇宙的年龄，不知道地球是什么，不知道人类历史如何......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上限。

    她感到了震撼。

    直到冯道夫说完，灵魂似乎才回归躯壳，下意识点头认可了冯道夫的话。

    萨米人有一句俗语：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见到一次。

    她亲眼看见每年都有族人因为黯日诅咒自杀。

    也亲眼看见了难产的族人因为艾欧祝福顺产。

    只要能亲眼看见，族人们跟随圣者，生活会变得好起来......那信仰艾欧还是自然之灵，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自从成为了萨满，每天醒来都是想着怎么带领族人活下来，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氏族重担。

    她余光看着呆愣着的艾娃。

    为了生存，她可以劫掠这个新学生小红雀的氏族，做不喜欢的事情。

    现在为了生存，她也可以去改信。

    甚至......

    她余光扫了扫呆呆的小云雀。

    付出一点代价也无所谓。

    有了女萨满配合，萨米氏族很快就开始流传各种各样的故事。

    “在无尽冰原的尽头，我们的祖先从那里出发。”

    “几百年过去了，我们遭受压迫、严寒、饥饿。”

    “苦难中，我们的祈求感动了神上之神艾欧。”

    “先祖之地的黑王子，架着极光来到了这里。”

    “他说，末日即将来临，所有的一切都将清算。”

    “在末日之前，他将带领我们沐浴神的福音，将带领我们建设温暖的新乡，那里不会再有人被冻死和饿死，那里有最肥美的苔藓，那里流淌着奶和蜜......”

    信仰可以为人提供一个充实的精神家园，即便这个家园不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