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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的寂静。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临溪亭,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把他认作是谙达。

    那时一心只想求他不要声张,她不懂宫里的规矩,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偷偷来到慈宁花园,给太皇太后惹麻烦。彼时她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怎样的人物,哪怕是玛玛的姊妹,到底久居宫闱,几乎从未与家中走动。

    后来才知道,她去慈宁花园何尝不是太皇太后的默许,芳春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人,若没有老太太的允准,她怎么能独自踏出慈宁宫的门?

    而紫禁城之中,又有哪一位谙达,配用进上的龙涎香呢?

    只是彼时稚嫩,未经世故,不知那是龙涎。也不知道那日之后,会与眼前这个人,牵扯出这样多的故事。

    皇帝其实生得很好看的。

    清朗的眉眼,唇角微微上翘,便是不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温润的美,沉静而有力,如同山涧之中的肃肃青松。

    她呢喃,恍若梦呓,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皇帝衣袍上龙鳞。宝石辉煌照亮金线,金线密密匝匝才能攒聚成一片,还有一百片,一千片,究竟要多少心血,才能织就九五至尊的华贵与辉煌。

    “若是那一日,我没有遇着你,会怎样?”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是非恩怨,她也许会在太皇太后跟前当差,年复一年,也许是二十五岁,也许更早一点,被指婚,或是放出宫去。

    石青色和佛头青到底有细微的分别。

    皇帝不由也笑了,他顺着她的话头,沉思了一霎,“我说不准。天底下有太多料不定的事情了。因果相伏,是好是坏皆无可奈何,只能一应承受。与其思量不可改变的往日,不如紧握眼下时光。”

    回忆起昔日,他仍不忘打趣她,“你还管我叫谙达,天下哪一个有你这样胆子?”

    而她却轻轻摇头,一味地笑着,连声音都是轻的,带着几分惘然,“奴才再也不敢了。”

    自鸣钟又敲过一下,不比铜漏。铜漏是无声无息的,你不去理会它,自然也察觉不到光阴飞逝,常常是猛然回过神来,才发觉物是人非,年华已警。

    是时候移驾乾清宫了,皇帝很想与她说,她的“大胆”很珍贵,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珍贵。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御座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想与她说一说舒宜里氏的事情,毕竟春天真的来了,这是他向她承诺的春天。他依稀猜到她这几日心神不宁,大约是见过成明之后,有些灰心。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他有几日悄悄去榻榻里看她,便是连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紧蹙的。

    他不愿她为难,也不愿她忧心。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很长远的时光,一局棋快要收尾,不能因为急功近利而乱了分寸,坏了之前的筹谋。李长顺已经在暖阁帘子前请驾,司衣的宫人就在廊下候着,皇帝思量再三,郑重地望着她,只道:“等我回来。”

    摇光“嗯”了一声。门外的宫人随即打起帘幔,摇光便退到一旁,低首躬身。宫中皆用栽绒毯,花样却各不相同。养心殿开春来换了新的花样,是太平有象。

    天下太平,五谷成熟。四方无事,民康物阜。

    自有宫人伺候皇帝穿靴,她却一反常态,亲自近前来,替皇帝抚平衣裳上的褶皱。司衣的宫人识趣,皆退让在一旁。摇光半蹲下身,替皇帝理顺吉服带上的流苏,皇帝无声地笑了,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说:“荷包的事,回来咱们再细论。”

    圣驾起,东暖阁内侍立的宫人皆跪下送驾,摇光亦是。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渐渐走远了,隔着浩荡的天光,只能看见石青色的衮服,上面金龙磊落分明。

    不知是不是泪水,混杂在一起,让她瞧不真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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