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琼出来拜客
子,连风骚也够不上——这些字眼都是他这一辈的人爱用的,当时那些人就喜欢用些好听然而肤泛不切的名词来说明事情——可是她却是危险的。他也说不出什么缘故。人告诉他有些女子天生有一种本领——一种连她们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诱‌惑力!他就会回答:“胡说一气!”她是危险的,就是如此。这种事情他眼睛看不见最好。事情既然这样,那就这样罢;下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只想不要使琼出丑,精神上能够平静下来。他仍旧希望有一天她又能够成为一个给他安慰的人。
因此他就写了那封信。回信简直说不上有什么交代。小乔里恩从那番谈话里所打听到的实际上只有一句古怪的话:“我猜他是卷在里面。”
卷在里面!卷在什么里面呢?这种新里新气的讲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叹口气,把最后一叠文件卷起来放在皮包夹层里;他明知道是什么意思。
琼从餐室里走出来,帮他穿上夏服的上装。从她的服装和那张坚决的小脸的表情,他已经知道下面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跟你去,”她说。
“胡说,亲爱的;我是直接上商业区去的。让你到处乱闯可不行!”
“我得看看史米奇老太去。”
“啊,你那些宝贵的‘可怜虫’!”老乔里恩咕噜了一声。他并不相信她这种借口,可是也不再阻挡她。对她这种牛性子你有什么办法。下了维多利亚车站时,他把她送上预先替自己备好的马车——这就是他的做派,决不那样小家子气。
“你听我说,乖乖,切不要把自己累坏了,”他说,说完就雇了一部马车上商业区去了。
琼先到巴丁登一条偏僻的小街去,她那个“可怜虫”史米奇老太就住在这里——一位上了年纪的人,平日只是做些帮工为生;琼跟她坐了半小时,听了她经常性的那些颠来倒去的诉苦,强迫她暂时宽慰一点,就起身上斯丹奴普门去。那座大房子门窗紧闭,阴沉沉的。
她下了决心无论怎样要打听出一点情况。坏就由它坏去,坏了就算了,宁可如此。她的计划是这样:先去看菲力的姑母拜因斯太太;如果打听不到什么的话,就去看伊琳本人。至于看望这些人自己究竟想打听些什么,她也不清楚。
三点钟的时候,琼到了郎地司方场。她具有女子那种天性,在即将遭遇苦难的时候,反而故作镇定,穿上她最好的衣服上阵,那副勇敢的气概就跟老乔里恩一模一样;原来的战栗现在已变为急切了。
当佣人替琼通禀时,波辛尼的姑母拜因斯太太(她的名字叫露伊莎)正在厨房里指挥厨师;她本是个贤妻良母,拜因斯一直都说“一顿好晚饭最有意思”他总是在晚饭之后把事情办得最好。在坎辛登区有一排非常神气的大红高房子,足可以跟许多别的房子竞赛“伦敦最丑陋房屋”的头衔,这些就是拜因斯先生造的。
拜因斯太太听说是琼,赶快就进了自己的卧房,打开一只锁好的抽屉,从一只红摩洛哥皮盒子里拿出两只大手镯来,戴在自己白白的手腕上——原来拜因斯太太也是个具有高度“财产意识”的人,而“财产意识”我们都知道,就是福尔赛主义的试金石和好德行的基础啊。
她是中人身材,长得很宽,而且接近痴肥;那口白木衣橱的穿衣镜里正照出她穿了一件自己裁制的长服,颜色不深不浅,使人联想起大旅馆过道里那些粉刷过的墙壁。她举手摸摸自己的发髻——发髻是公主式——东碰一下,西碰一下,使发髻竖得更挺括点;她眼睛望着自己,完全是一种不自觉的现实主义神情,就好象在正视人生的一件肮脏事实,并在竭力加以文饰似的。她的两颊在年轻的时候原是乳白和淡红的颜色,可是现在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