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儿物。半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童话中,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家中有个干净的女孩在静静地等他。家是什么?家对男人来说,就是每天下班之后有个女人在倚门等你。他本以为这样天真无邪的生活会持久下去,转眼竟发现这个女孩其实不仅仅属于自己,不永远属于自己,这时候他才刻骨铭心地意识到,他爱死她了!
他凝视着橱窗里的那个假人,罗晶晶原本清晰的形象在他脑子里刹那间模糊起来,他一下竟分不清哪一个罗晶晶才是真的。他想象不出能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和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幽会的罗晶晶,在与他半年的厮守中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单纯、柔情,如同孩子般的天真。
他想回家,坐了来时的地铁往回走。车到崇文门时他没有下来,那是他和罗晶晶两个人的家,这个家在他此时的心目中,已经残破冰冷。车继续往前开,到了复兴门他下来了,他只请了半天假,他想既然生活和爱情是如此变幻莫测,正应了以前在同学中那句耳熟能详的老话:“对男人来说,事业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来到所里上班时老林也才来不久,见他的脸色不好便疑惑地问他:“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韩丁说没有,就是缺觉。老林联想到韩丁昨天的情绪,便用长辈的口气关切地询问:“和罗晶晶的事,解决了?”韩丁果断地点头:“解决了,只要她没表示离开我,她爱和谁来往和谁来往,我也管不着。我原来总觉得找个女孩起码她得纯,得专心一意地守着我,现在想想,这年月这种女孩哪儿找去。男女都一样,男人做不到的事,就别强迫女人能做到。”老林笑了,说:“没错,好多女的比男的还花呢,至少比男的更能撒谎,女人编起谎话来,那叫一个圆……”
韩丁愣了半天,不知是顿悟还是解嘲,突然自信了许多:“她既然想骗我,想瞒着我,怕我知道,就说明她还爱我,还在乎我……”
老林击掌附和:“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韩丁转头看窗外,低声自语:“那就行了。”
老林的脸色也不好,但他刚离婚,生活上很自由,所以,他的憔悴绝非为“伊人”。虽说老林还在找“傍家儿”,但他这个岁数的“过来人”,对女人已有平常心,好则聚不好则散,爱情上不说了无牵挂,至少不会死去活来。老林脸上的苍白,全是纵酒无度。他昨天晚上陪一个客户一直喝到夜里三点,要不是今天有事必须到所里来,他大概能睡到后天去。
其实,老林和韩丁在办公室谈女人的时候,他今天约好要来的两位访客已经等在隔壁的会议室了。老林过去和他们谈了大约半小时,送客回来后韩丁才知道这两位客人与他也有关。那两人是平岭市公安局的,来北京找他们了解一下罗保春与制药厂扩建工程的部分绍兴籍工人因为四萍之死而引发的那场纠纷。
因为涉及罗保春,所以,韩丁关心地问:“他们说了些什么?”
老林说:“就是问问情况,没说什么。杀四萍的人已经查出是谁了,你知道是谁吗?就是他们绍兴民工一伙的。”
韩丁拍案惊奇,说:“前两天我在网上还看了一个调查,凶杀案当中,有一半以上是亲属、同乡、熟人、朋友之间的恩怨所致,你说这世道怎么会这样?”
老林笑笑,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丁说:“为什么?”
老林收了笑:“国外犯罪学专家做过类似的调查统计,得出一个结论,凶杀犯罪最常见的动机有两个,占了凶杀动机的百分之九十,而这两个动机说白了就是两个字,这两个字大都是在熟人之间产生的,所以你说的现象不奇怪。”
韩丁问:“哪两个字?”
老林正在点烟,没有马上回答韩丁。这个无意的停顿却给了韩丁一丝刻意的深奥,他静静地看着老林点上烟,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