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笼重重
。以后楚天乐经常听到马伯伯这种极富感染力的大笑,听着这样的笑声,不管有什么忧伤都会被赶跑。天乐也在刚才那声嚷叫中宣泄了心中郁结的苦闷,不知不觉走出自闭状态,恢复了开朗的天性。马伯伯郑重地说:“天乐呀,既然你明白这个理儿,干吗还要我费口舌哩?这个理儿就是:虽然人生难逃一死,但还是得活着,而活着就要活得高高兴兴,快快乐乐,有滋有味,不枉来这世上一遭,否则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你们说对不对?”
楚天乐用力点头,“对。”
“现在该说到你了,楚天乐。你比一般人不幸,患了一种绝症,叫进行性肌营养不良。”他冷静地介绍了有关这种病的所有知识,一点没有隐瞒和淡化。天乐妈眼中盈出泪水,扶着儿子的胳臂微微发颤,马伯伯瞄她一眼,仍冷静地说下去,“这些天我一直在上网查询,也请朋友在国内外打听,非常遗憾,对这种病的治疗至今没有突破。研究最深的是一位美国的华裔科学家段同声先生,他使用了一种基因疗法,已有很大进展,但还不能用于临床。孩子,现在我把所有真相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说该咋办?是学那个聪明民族,让妈妈立刻掐死你;还是继续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有滋有味?要活得像悬崖石缝的树,山顶水潭的柳叶鱼?”
对这个残酷的真相,楚天乐其实早就猜出个八九分,但妈一直尽力瞒着掖着,他也抱着万一的希望,在心底逃避着不愿去面对。但是今天马伯伯无情地粉碎了他的逃避,这就像是揭去伤疤上干结的绷带,越是小心越疼;干脆一狠心撕下来,片刻的剧疼让人眼前发黑,但疼过之后就心中清凉了。马伯伯微笑地看着他,妈紧张地盯着他。楚天乐没有立刻回答,回头看看院外满溢的绿色,心中忽然漾起一种清新的希望。这些年一直与奔波和恐惧为伴,其实他已经烦透了。他很想过一种新生活,一种明明白白、心平气静的生活,哪怕预先知道死神会在哪一天登门。支撑他的其实是一种很简单的想法:既然所有人都难逃一死,那么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把那个日子提前一点,如此而已,又何必整天为它提心吊胆呢?想到这儿,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是楚天乐回过身,朝伯伯和妈用力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妈这才把高悬的心放下,高兴地看看马先生。马先生同样很欣慰。他观察了这孩子几天,觉得他是能面对真相的,而且只能用这种“疼痛休克疗法”才能激醒他的生存欲望。现在,事情的进展证实了他的判断。他笑着说:
“这就对了嘛,这就对了嘛。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不愧你爸妈给起的这个好名字——天乐,上天赋予每一个生灵以快乐。”
他为母子俩安排了今后,说既然暂时没有发现有效的疗法,就不要四处奔波了。他会随时托人问询和在网上查询,一旦医学上有了突破,就送天乐去治疗,即使是去国外,费用全部由他筹措。在此之前,母子俩可以留在这儿,天乐妈做家务,天乐随意玩耍。如果想学习,他可以教文化课,“咱们可是一对一的授课!而且我自信是一个好老师,学校的学生哪能享受这样的奢侈待遇啊。”他笑着说,“当然,如果你不想学呢,也不必勉强。说句狠心话,其实能预知死期也是一种优势,可以尽情顺应心灵的呼唤,活得自在一点儿。至少说,不用到僵死的教育体制下去受煎熬。”
他还说,其实他给天乐准备了一个最诱人的玩儿法:观察星星。那是一座琳琅满目的大宝窟,只要一走进去就没人想出来,十几年根本不够打发的。他自己打小就喜欢浩瀚的星空,但尘世碌碌,一直在商场中打拼,只有失去家人和左腿后才“豁然惊醒”,断然告别尘世,来山中重拾心中所爱。当然,商场的打拼提供了建设私人天文台的资金,也算功不可没啊。他笑着补充。
娘儿俩就这样留下来,满意地开始了新生活。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