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被妻子这严肃的表情弄得更心惊，他咽了唾沫，强镇定，点头说好，“你说吧。”

    李盼娣这才斟酌了说了，“三弟之前给人做手术了事故。病人没了，家属非说是三弟手术失误，一直要三弟赔偿，刚刚又去找三弟了。三弟被他推搡，额头撞到医院的台阶上，人已经……”她捂着脸，不忍心说去。

    许林的面色刹时变成了灰色，却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媳妇的嘴，非要确定一步。

    李盼娣捂着嘴，眼泪落了来，声音哽咽，“没了。”

    许林倒吸一冷气，人差点没站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长丽惊呼声，“奶奶！！”

    许林也不上什，立刻跑来看，正巧看到母亲软倒在长丽怀里。拐杖啪嗒一声歪倒在地。

    许林一阵惊悸，浑身打哆嗦，两步上前，抱起母亲，“妈，你怎了？”

    苗翠花捂着，攥住他的手，“我没事，快点带我去见小森。快点！”

    许林迟疑起来。母亲身体年迈，看到老三的尸首，万一受不住怎办？

    “妈已经活够本了，我要见小森最后一面。你快带我去啊。快啊！”她急得额头直冒汗，脸上的皱纹仿佛都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起来。许林心中酸痛，却又担心急着她反而更不好。只带她去了。

    许森走的时候太仓促，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他年才五十九岁，谁也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离开的。

    亲眼看到跟己最亲的人永远记开人世，那种凄凉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苗翠花直接病倒了，连床都起不来的那种。

    许森丧礼很快举办，孙柔佳也来了。

    明明还不到六十，她却比苗翠花还要苍老，脸上的皱纹更深。明明她之前没有动过手术，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她依然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她女被她死，子恨她入骨，每个月除了往卡里打钱，根本不愿见她。

    她原本想借这个机会见见末白，却不想根本没见到。

    半年后，苗翠花撒手人寰。

    这回该到的人都到了，只是独独了个孙柔佳。

    李盼娣听前来吊唁的林娇娇说，孙柔佳前几天就已经起不来床了。

    末白无意中听到，久久没有说话。林娇娇来的时候，他叫住了她，“林婶，您知道我妈住的地方吗？”

    林娇娇轻轻点了头，将地址告之。

    末白是独登门的。

    他没想到，母亲现在租住的地方这狭小昏暗，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除了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别无他物。

    孙柔佳躺在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末白心里不是滋味，纵使恨她怨她怪她，眼见着她快死了，还是没办法不伤心。

    孙柔佳似是察觉到旁边有人，缓缓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竟是末白时，干瘪的脸上挤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