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脚的地板消失了。池清措不及防，重心猛地往一沉，她感觉己像块石头一样掉了去。

    耳边是无尽的风声，像水母像云絮，像傍晚的霞光似的陌生的意识从她眼前飞快掠过。池清感觉己要落进一片深海了，仿佛有一声“噗通”正蓄势待发，来作为她的坠落的终点。

    她奋力朝上伸手，指尖似乎划过一个温热的掌心——但只一划，又彼此错开了。

    “……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池清闭着眼咬着牙说，她怕己松开牙关，就会因为恐惧而咬到头，“我也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终于想起你了。”

    眼前的世界突然蓦地炸亮，仿佛有火焰爆燃而起。

    池清意识地要睁开眼睛，但即使隔着眼帘，明亮的焰光依然让她双眼刺痛，什也看不见。

    ——“别怕”。

    这是最后在耳边响起的话。

    ——闹钟响了。

    “滴滴滴”的电子脉冲音，每一声“滴”都仿佛敲在神经上，一一地震落晨起的困意。

    池清伸手，准确地抓住手机，指尖一敲，把闹钟关了。

    然后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呵得藕断丝连。

    当前的日期、星期，当天的日程安排，目前的工作进度，昨晚入睡前查看过的天气预报……这些信息依次在脑中动浮现，身体的各部分开始一点一点启动——新的一天开始了。

    池清睁开还有些酸胀的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到寒牙昨晚给己的留言——“你回来了吗？”“在吗？”“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

    脑中仿佛骤然激起了一场海啸，无数凌乱的画面片段爆炸般充斥视野。耳鸣“嗡——”地响起，眉心跟着一阵刺痛，池清猛吸了一气，努力遏住洪水般奔涌的意识，才勉强让己平静来。

    情况如何……？

    池清不知该怎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觉得现在的己像一个被蛀空的树桩，风从蛀里进，“呜呜”的回音就是心跳。

    ——“啪嗒”，有什东西从她怀里掉了来，掉在地板上。

    池清低头一看，是一本薄薄的练习册。

    学校发的统一制式的小册子，被粗暴地撕成碎片，又被细心地一片片贴好。

    池清把从地上捡起来，翻开，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看到那些藏在课堂笔记里的小故事。

    小故事，和小插图。

    池清一页页翻看去，就像挲着一条环环相扣的锁链。本子的最后一页，是一副彩色简笔画。一个火柴似的小女孩，和一个火柴似的小男孩并排站在空白页的中间，一个眯着眼，一个咧开嘴，看起来都很开心。

    不是己的画的——这不是己的笔迹。池清有些想笑，但又抿住了嘴。

    她看到两人的头上盘旋着一只大鸟，画的人也许用完了一整盒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