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觉到了池清的情绪，逸阳适时地换了个话题，两人又来回闲扯了几句，屏幕上很快只剩大片大片学长对学妹的叮咛嘱咐。

    也就是池清父母的“你好好吃饭多穿点衣服”那一。

    ……当初是怎认识这个人的来着？池清有些怀疑，己在这位学长心目中的形象，该不会一直停留在初次离家独立生活的大一新生吧？

    （不过己大一的时候，好像也没这废？）

    无鱼：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干活了

    清风摇：嗯

    清风摇：[小纠结]我刚才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清风摇：反正读者觉得好看，才是真的好看[大笑]我说了不算，你别信

    池清也发了张笑脸，然后退聊天。

    熄灭的手机屏幕上，映一张绷得紧紧的，无表情的脸。

    ——“差了点意思”“欲盖弥彰”……这还用他说？

    这期的这篇稿子，以池清的标准，只算是填版面凑数的玩意：排了几个大小异的事例，插上几张似是而非的图片，占足版面，完成任务。

    她想推敲，分析，表达，传播的东西……全都没法写来。

    怎，难道她还要在正经杂志里，一字一句言之凿凿地告诉读者，城市里穿梭着不明身份的盗猎组织，街头的雕塑寄宿着人工饲育长大的传说中的瑞兽？

    而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异闻，更有是有心人故意制造的饵料，里面包藏着恐慌的心？

    这比装神鬼的都市传说还要更假上一万倍。

    何况，就算要写，她有什证据证明己的发现？

    有什证据让读者相信，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己一拍脑门用戳着键盘打来的字节废料？

    改稿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两方的权衡上。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杂志几小时后就要付印，池清才不得不赶一份处理得相对平的版本，发到杜云苇的邮箱。

    只有事例，没有分析；只有图片，没有揭秘。

    只有满足猎奇心的描写，没有半点由表及里的剖析。

    以作者本人的眼光来看——不但不满意，而且十分憋屈；仿佛在网格覆盖的沙滩上行走，明明海岸辽阔，己却偏偏得把每一步都踩在格子里。

    一拿到样刊，池清直接把这叠纸丢进抽屉的最里面，就像对待学生时代任何一份没拿冠军的获奖证书。

    ……算了，都印来了，这一期已经大结局，再生气再不满，也没有什以改变的了。

    池清吐了气，瞥眼朝旁边一看，电脑屏幕停留在邮箱界面：未读邮件157封。

    天是杂志上市后的第五天，差不多到了被杜云苇问起读者反馈的时候。为了方便收稿，池清在本期杂志的好多地方都放上了己的邮箱；现在看来，比稿件来得更快的，也许是消费者的差评。

    半小时前在上班路上，她才检查过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