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华,一直按兵不动,这时遥遥看见杨德琛的马队,已从远远两侧兜了回来,包抄捻军后路,怕玉石不分,轰了自己人,急急奔到鲍超面前报告:“霆公!不必再开炮了!该冲锋了!”
鲍超举起左手,用望远镜扫了一周,大声说道:“要得!
火候够了。”
鲍超用兵,最讲究一个“势”字,但这个“势”,有时只是他“存乎一心”,旁人莫名其妙,往往平地扎营,一无依傍而四面受敌,问起来说是“得势”。此时临敌察势,他说“火候够了”,果然够了!但见杨德琛的马队,两翼齐张,千枪并发,捻军前面迫于炮火,后面又有归路被断之虞,纷纷回窜,孙开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鲍超也由亲兵护卫着,亲自踏阵。
掌帅旗的那名亲兵,是千万人中特选出来的,个子生得不高,而膂力惊人,在马上把丈余高的一面紫色帅旗,举得极高,马疾风劲,旗面尽展,斗大一个白丝绣成的“鲍”字,老远就能望见。他的部队都以这面旗为指引,奔驰冲杀,呐喊的声音,传到十几里外。
两翼杨德琛的马队,不久便合而为一,终于隔断了捻军的归路,前后夹击,而西面是汉水,唯一的出路,只有东面一条。东面就是古称竟陵的天门,四面皆湖,形成天然的屏障,捻军无法进城,折而往北,霆军却冲过了尹隆河,变成主客易位。
捻军的巢垒多在尹隆河南岸,东起洪水转折之处的多宝湾,以西是拖船埠、张截港,一望无边,亦不知内中虚实。于是鲍超暂且驻马,一面分兵翻回尹隆河北去追敌,一面扫荡贼垒,东捻数年的积聚,除掉毁于炮火,便都落在霆军手里了。
战局到了清理战场的阶段,各军纷纷呈报战果。鲍超最关心的是铭军将领的下落,派出亲兵到各路去查询,战场辽阔,一时未得结果,却有人送来一个珊瑚帽结子,珊瑚四周绕着一串细珠,鲍超一看,眼圈便红了。
“省三殉难了!”他凄然向他的幕友说。
“何以见得?”那幕友不解。“有珊瑚帽结子的也多得很,不见得就是刘省帅。”
“你不知道,红顶子多了,不值钱了,省三另外搞了个名堂,喏!”他指指围绕珊瑚的那串细珠。
那幕友想起僧王殉难,也是先发现了他的三眼花翎,因而才找到遗尸,于是便问送帽结子来的人:“这是在那里找到的?”
“杨家洚以北,叫不出地名的地方。”
“快派人去找铭军刘大帅的尸首。”
“不忙走!”鲍超站起身来,“我自己去。”
“这不必!”另有个幕友劝他,“此刻有多少事要大帅裁决。
多派见过刘省帅的弟兄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这话也有理。就多派人去找,找到了马上给我送信。”
尸首没有找到,却有了个好消息,刘铭传、刘成藻还有好些幕僚,因为霆军的及时赶到,已经脱出重围,回到下洋港去了。
“还好,还好!”鲍超很欣慰地,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查一查,那些东西是铭军的?”
清点结果,夺还铭军在宿食桥所失去的骡马五千余头,洋枪四百支,号衣八千多套,还有各种杂色军械,再加上十几颗红蓝顶子,二十多支花翎、蓝翎。另外两千多名陷入重围的铭军,也被救了回来。至于霆军自己的战果,夺得捻军的辎重,照例不计,鲍超也不问,由各军自己去分配,只计成功,照各路所报,算起来杀敌两万,生擒八千有余,这里面自然有虚头,但照这一天这一仗来说,虚头不算多。
乱糟糟忙到天黑,才算略微有个头绪,各路收兵的收兵,暂驻的暂驻。捻军已往北朝大洪山一带逃窜,追剿还是待命?
各军纷纷前来请示。
“为啥子不撵?”鲍超断然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