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襟。
他更加用力地回抱着我,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心领神会,他诉说着自己的衷肠:“我知道,我知道。战事紧张,财政艰难,我找了那么多家商户,拿半价的银子买货,他们有的要和我提条件,有的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去举报我。只有你,每次被我欺负得跳脚,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还要派出掌柜跟踪货物的去向,确保运到了前线。我那时就知道,你表面上凶,内心其实很善良也很坚强。
“所以即使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生活。”
他说起从前的时候,让我恍然。那时候我恨极了他,他却并不在意,每次来敲诈完我,还来道谢。有段日子街上不大太平,他就整夜整夜地守在我家院墙外,赶走了好几拨小混混。我那时知道,却只当他是虚情假意罢了。
如今想起来,那样吵吵闹闹的时光,竟也觉得温馨。文夕大火前后,仿佛是前世今生。
7. “在战争灾难面前,什么都不敢想……”
自打魏景同走后,我开始每日收听前线战报,开春后他们部队开拔,打了几场小的战役,他都安然无事,我却吓得冷汗一阵一阵地出,夜晚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噩梦吓醒。
我打开魏景同送给我的小黑盒子,里面是个珐琅吊坠,打开吊坠,里面竟然是他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眉目明朗,笑着看我,我忍不住也笑起来:“呸!真自恋!”
可下一秒,眼泪又无声地落了下来。
魏景同会经常给我写信,都是报喜不报忧,我辗转打听到他战友的联系方式,才知道魏景同在战场上十分英勇,已经破格提拔成了营长。他身上接二连三地受伤,有时候是连包扎都来不及就又要冲上战场。
我听得心惊胆战。
一九三九年的四月,国民政府确定了守卫湘北、赣北的基本方针。我知道魏景同有恶战要打了,再也坐不住,变卖了所有的细软,全部换成了“黄鱼”,不顾张叔的劝阻,回了长沙。
我乔装打扮去了前线,见到魏景同的时候,他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瘦了,也黑了,但眉目间的光彩更亮了。我对着他展露出大大的笑容,看着他飞奔过来抱住我,下巴在我颈间使劲摩擦,忍耐不住声音里的欣喜,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吸吸鼻子道:“想你了,来看看你。”
魏景同放开我,脸马上拉下来:“前线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你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旁边的人看过来了,拍着魏景同的肩道:“魏营长,怎么能对妹子这么凶?”
魏景同看到我眼角的泪,缓了过来,对我说:“吃了饭你就回去,我让人送你。”
他带我去看他们的战壕,战士们一批一批地驻守,累了就在土堆上躺一会儿,身上的衣服脏得不成样子,和他们比起来,魏景同已经算得上是衣冠整洁了。
他们的饭里掺了沙子,吐出来还接着吃。魏景同把唯一的白面馒头给我,我的泪猝不及防地滴在馒头上。
我哭道:“你每天就过这样的日子?”
魏景同笑笑:“打仗呢,有吃的就不错了。”
我见他噎得难受,拿出腰间的水壶给他喝,夜晚很快降临,我们躺在土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我问他:“你想过要和我在一起吗?”
魏景同已经开始迷迷糊糊了。
“想过,但在战争灾难面前,什么都不敢想……”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8.“你这么需要我,我舍不得跑了。”
来前线之前,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恳求他动用关系,把魏景同调下前线。
电话了父亲的声音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