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楚先生
纪敏荷趴在洗手台上剧烈呼吸着,心跳如擂鼓,浑身大汗淋漓,手脚麻木,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的酒量很好,让她这样难受的不是那瓶烈酒,而是大佬们手里的香烟。
她有非常严重的换气过度综合征,闻不得二手烟。
忽然,一只男人的手轻轻遮住了她的口鼻。她在他的指缝间习惯性地放缓了呼吸节奏,闻到他指尖的烟草味,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很好闻。
楚策的烟瘾很重,却从来不在纪敏荷的面前抽烟。她胸口起伏着,慢慢地舒服了很多。她抬头盯着镜子,身后的他剑眉星目,清俊的脸上带着怒意。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很有灵性的设计师,为什么要自暴自弃?我跟你说过,那场事故不是你的错,你的设计没有问题!你应该继续做设计,而不是陪一群肥头大耳的白痴喝酒!”
“我就是……不想再画图,没劲儿。”
楚策愣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腿,他希望纪敏荷因为愧疚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并不想折断她的翅膀。她说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设计出地标性的建筑。彼时,听她谈及这个梦想,他为她眼中的星光心动。可是那场事故过后,她就放弃了设计,不再画图。
纪敏荷能正常呼吸后,没有立即推开楚策的手,用嘴唇蹭了蹭他的手心,他顿时感觉浑身如过电一般酥麻,低头在她的后颈吻了一口。她脸一红,尴尬地提醒道:“那个……这里好像是女厕。”
“你看清楚了,这里是男厕。”
两人的日常“较量”中,她总是输多赢少。
纪敏荷的脸红上加红,不满地捶了一下楚策结实的胸口。
她正准备返回包厢,他却扼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门外走。他走得极快,好像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楚策身上平时几乎看不出来的缺陷,走快了就非常明显。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引来路人的注目,他们的眼中都是惋惜,像他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竟然身有残疾。
纪敏荷心中一痛。
两年前楚策为了救她,失去了一条腿。他的左腿自膝盖以下都被截掉了,他戴上假肢,重新蹒跚学步,练习了很久,他才能做到如常人般行走。她陪着他复健,最是清楚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忍受了多少伤痛,才重新站起来。
“还没跟甲方打招呼,就这么走了多没礼貌!”她着急地握住他的手,想让他走慢点儿,话到嘴边又变了内容。他的腿,是她不敢轻易提及的伤痛。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不会失去左腿。
楚策转头,狠狠地瞪了纪敏荷一眼。她缩缩脖子,很想看看他裤管下的左腿,假肢是否没戴好,不然他的额头怎么都是汗,嘴唇也特别苍白?她拿出纸巾,温柔地帮他擦汗。他的睫毛颤动,眼睛里满是深沉的情愫。她又摸了摸他的手背,他很喜欢她的触碰,如果他生气了,摸摸他的手手可能就会消气。这是她这两年跟在他身边摸索出来的“求生技巧”,屡试不爽。
果然,他脸上的愠色渐缓。
“我刚才跟你的甲方说了,我不会跟他们合作。”
“什么?那我的酒岂不是白喝了?!”她气得奓毛,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他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她烦躁地扶住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么拼死拼活地谈生意,还不是为你的公司赚钱!煮熟的鸭子都被你放跑了,你是不是有……”最后她生生把“病”字咽了回去,他是她的债主,可比甲方更难哄,当清明的神志回归,她瞬间敢怒不敢言了。
楚策眼中的情愫淡去,他期待她能无所顾忌地对他发脾气,可是两年的朝夕相处中,她对他似乎总是隔着一层纱,顺从得让他生厌。
“你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还清欠我的钱,然后跟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