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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几度(三)
   “哎!”阿金上前一步举手认领,然后立刻深深地垂下头去。

    “不错嘛,返老还童了你。”萧晨讥讽地对她一笑,道,“三年前你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准呢。”

    “调漆灰的,刷漆灰的,出来!”萧晨看向两个战战兢兢出列的人,都是她亲手带了三年以上的徒弟。萧晨冷笑不止,喝道:“你们……想死想疯了吧,啊?!”

    萧晨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徒弟们一个个对小病使眼色求救,可小病低着头在萧晨工作台前收拾着刀具,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一群幼稚鬼,小病早就警告他们别在活儿上牵扯私人感情了。在萧晨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南国雕漆,谁动了贺家山的招牌,她就跟谁拼命。

    “搓漆和压漆的我就不问了,自己站出来。除了画工——依彤,是你出的画稿吧?”萧晨看向一个白白胖胖的大眼睛漂亮女孩。

    依彤咽了口口水,点头如捣蒜。

    “除了依彤以外,”萧晨看向阿金等人,冷声道:“你们几个,收拾东西走人。”

    在场的都愣住了,阿金慌得哭出了声,说:“我们知道做错了。可是设计图来时画面标注的数据都不全,贺大妈不给数据就算了,还骂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敢背后骂你,我们才……”

    “金米莱,”萧晨语气淡淡地打断她,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做出这种次品货,是为了我?!”

    “我……”阿金被问住了,随即擦了眼泪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故意偷懒,我们错了,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今天这事,从底胎到红豆鎏金漆的调配都做得有问题,层层敷衍出错,最后形成这么个大型修罗场,差点儿把萧晨都给折进去。“你们这几个——不,在场所有拜我为师的人,我知道,你们其实一个都没打算传承南国雕漆的衣钵。”萧晨脸色惨淡,道:“你们只想花个三年五载学会一门手艺,下山就能混口饭吃。”

    阿金他们这才都惭愧地低下头去。

    可是南国雕漆第一刀,听起来威风凛凛,但萧晨每天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十年如一日地把自己关在工棚里,耗尽所有的时间和心血,永无止境地反复磨炼,真的……太清苦了。还不如只是学一道制胎的技艺,或者学一手能唬人即可的点螺工艺,下了贺家山,有的是厂家捧着钱来请去当大师。

    除了没有正式拜过师的小病,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小病——唯一一个沉得下心跟萧晨学全了雕漆手艺的,却也并不肯传承贺家山南国雕漆的衣钵,他上山的时候就明确拒绝了拜师,后来领的一直是员工工资。

    萧晨压抑地呼出一口气,抬眼四顾,毫无出路。“就算只是学一手,也得做到这一手的技艺至臻啊!”她声音里都满是疲惫感,说道:“以后走出去说起自己是贺家山南国雕漆的传承弟子,才不至于心虚。”

    至臻、传承——南国雕漆的祖训。萧晨自己无愧至臻二字,为了无人传承的南国雕漆绝技,她连痛苦到极点时都不曾想过放弃。而她带出来的徒弟们,却能在贺家山上、南国雕漆的招牌底下随便出活糊弄,说到底还是她萧晨无能。

    “萧晨是不是在三号?”工棚外这时传来贺娟的尖利女声,随即工棚的门被撞开,萧晨师徒转头看去,只见贺娟贺大妈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一头自来卷奓得像非洲人发型,脸色、唇色都发着白,左手被绷带裹成了一个圆球。

    贺娟带着一脸同归于尽的神情冲向萧晨,小病赶紧走过去挡在萧晨前面,外面贺小雪也带着贺娟的两个徒弟追进来拦着贺娟。

    萧晨抱着双臂靠在工作台边缘,冲着贺小雪喊道:“哎,你们放开她,我倒要看看她能问我要什么说法。”

    “萧晨你能不要火上浇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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