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骄傲
“驾驶证拿出来一下。”
忽然出现的清冽男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习惯性地打算从外套内兜掏出证件,摸了摸,却发现胸前除了一层薄薄的小礼服裙布料,别无他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得恰到好处的吊带裙勾勒出修长而线条流畅的身材,手腕上惯用的计时用腕表也被一条平平无奇的红绳取代,就连指甲,也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下贴了花,染了色。
精致,但又不像她。
黎枳语这才想起她已经不是在赛场上了。
起身时,穿不习惯的小高跟鞋让她晃晃悠悠,险些站不稳,她借着递驾驶证给那个交警的时机,握住他的胳臂,说了句:“兄弟,扶一把。”
然后她小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把鞋子的搭扣解开,小心翼翼地避开被磨起水泡的部位,脱下鞋子往地上一摔,低声骂了句粗话。
正值夏日,她刚从车内出来,体温略凉。瓷白无瑕的肌肤与因常年日晒而呈古铜色的肌肤相触,让毫不设防的季仲楠打了个冷战。
觉察到他的异样,黎枳语挑了挑眉,像是发现什么趣事一般,揶揄了一句:“小老弟,肌肉挺不错呀。”
末了,还一副女汉子模样,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道:“谢了。”
“头一回开车?”季仲楠扫了一眼护栏的撞毁程度,笑了笑,尽职尽责地把这次事故记录下来。
“哪儿能啊!”黎枳语想找打火机点支烟,可翻了翻包,只找到了几根棒棒糖,她叼着一根棒棒糖,同季仲楠套起近乎来。
“这天底下只有我不想开的车,没有我开不动的车。”她指了指自家那辆正在被拖车公司拉走维修的小奔驰,道,“就半年前,这种车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你不知道,姐当年开车的时候,多少男人争着抢着想坐我的副驾驶位,一个个都要老老实实地排队。”她回想起过去,语气有些得意。
“但你还是出车祸了。”
黎枳语“啧”了一声,跷起脚,偏过头吹了吹脚后跟被磨破的水泡,颇为愤懑地说道:“都怪高跟鞋,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发明之一。”
“要不是我今天赶着……”话刚说出口,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同化妆师预约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要是在这上面耽误了时间,影响了今晚的相亲,黎枳语绝对有理由相信,母亲会把她的驾驶证藏到保险柜里,逼她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当个宅女。
“完了完了!”她手忙脚乱地穿上鞋,一边龇牙咧嘴忍着痛,一边生疏地扣上鞋扣,甚至都忘了与这个交谈甚欢的交警告别了,拿好各种单据急匆匆地就往出租车点走去。
仲夏的阳光投射到她身上,分割出明暗两界。明的是她吹嘘自己往日风采时的笑容,张狂又鲜活;暗的是她提到“以前”二字时,眼神中闪过的落寞。
季仲楠看着她的背影在视野中逐渐走远。他数了一下,在这短短的一路上,她因为穿不惯这双鞋,一共崴了三次脚。
川流不息的车辆最终将她的背影吞噬,留给季仲楠的,只有他手里那张信息单上,龙飞凤舞落下的“黎枳语”三个字。
这个在小城市里很少重名的名字,他是见过的。
长辈给他提到过的,那个从国外归来的、漂亮温柔的相亲对象,也叫这个名字。
2
黎枳语是个废柴。
至少,在她母亲眼里,她是“废柴”一词的金牌代言人。洗衣、煮饭、带孩子样样不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特长,在这个内陆小城市里,也没有用武之地。
“楼下的阿姨给我推荐了她表妹的儿子,你们见一见。”
“不见不见。”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肯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