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遥的正上方,两个人的脸之间相隔连一掌都没有。
林一雪惊慌地想要站起来,谁料章遥的手压住了她外衫的广袖,硬是将她扯得跌落回来。
她的手撑在章遥的胸膛,才不至于整个人跌上去。
她再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其实已是一眼定乾坤。
不过,只有章遥自己知道,他是故意扯的。
3.
得知章遥已经醒了,林一雪的爹就主张让他走人。但林一雪以他得了失魂症为借口反对,偏要等他想起来一些。
一雪啊,你还不明白吗! 爹重重地叹了口气, 郎中说了,他的伤是被人打出来的。这洛阳城里大人物多如牛毛,咱家是本分的生意人,谁也惹不起!
爹说的,林一雪都明白,可她就是不想让章遥走,闷闷不乐都写在了脸上。
章遥在林一雪的身边坐下,托着腮问: 谁惹着你了?
林一雪摇了摇头,反过来问他: 你每天在屋里待着,不闷吗?
不闷啊,外面乱糟糟的,还不如这里有趣。
我看你只是不愿意出去吧。你怕见什么人吗?
章遥的脸色霎时沉了沉,虽然马上他就笑着说 才没有 ,但林一雪还是看到了。
我只是觉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我一起走在街上,会被人说闲话。 他轻佻地挑了挑眉, 还是说,你已然打定了主意,非我不嫁了呢?
胡说!
林一雪被他逗得面红耳赤,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
那之后,章遥仍是终日在院子里待着,他是有功夫的,自己砍树,磨了根棍子,舞得倒也漂亮。林一雪搬了凳子坐在门口看着他,手上帮他做着衣裳。
虽然之前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来说亲,但林一雪只能听到谁家少爷这种名头,却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如今她看着章遥俊朗的面孔、孔武有力的肩背,终于明白,世间男子的风华正茂,原来是这样的。
牡丹开了是不是? 章遥把棍子戳在地上,抹着脸上的汗,回头看坐在檐下专心致志地刺绣的林一雪。她喜欢穿浅色衣裙,无论坐在哪里,都像一幅画。
开了,这两日来赏花的外客也多了不少。
我们也去看吧。
你愿意出门了? 林一雪微微诧异,放下手中的衣料。
我知晓,有一地赏牡丹最佳。你若肯,我带你去。
林一雪巴不得他能出去走走,自然是肯的。
只是,章遥偏要日落西山再出门,她只得将最贴心的丫鬟留在府上,若是爹提前回来,就说她去娘的坟上了。
放着马车不坐,章遥偏要骑马。他先飞身上马,之后空出马镫,歪下身子,朝林一雪伸出手。
林一雪从未骑过马,本想潇洒一点,谁料马儿轻轻一动,她还是吓得一哆嗦,幸而章遥在背后揽住了她的腰。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借着夜色掩饰自己骤然红透的脸颊。
二人骑马在坊间七扭八拐,一直到了永安寺的近前。永安寺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寺,跟皇城就隔着一条水渠,立有四十余丈的木质佛塔,香火鼎盛。只是天色一暗,佛寺就大门紧闭了,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我们来做什么? 见章遥慢慢拽着马,朝永安寺的佛塔背阴处的围墙走,林一雪忍不住问。
章遥在树边勒住马,将林一雪从马上接下来,讳莫如深地笑着说: 等下你就知道了。你要先闭上眼,我不让你睁开就不能睁开。
林一雪抬眼瞅着他,心想,他又有什么鬼主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你要抓着我,不能松手。 章遥抓起她的一只手,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就这样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