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是她父亲托付的原因。
他们回去之前,代黎的父母还在冷战,代黎举起手,说:“我同意。”
两票对一票,几天后,他们一家带着次曲回到了家。次曲家里的地和牲畜都托给了其他人,他们也就只带了她一个人的东西,车子里满是酥油和肉的味道。
离家越来越远,次曲趴在后座上,一直看着后面,看着熟悉的景象离自己越来越远。
旅途漫长,后来有好几次次曲都歪倒在代黎的肩头睡着,她仍是藏族的装束,很多路人都夸赞她漂亮。
代黎想把她头发上的珠子卸掉,弄了半天都不得章法,眼见着她的睫毛抖动,赶紧停了手。
珠子真的硌得他肩膀疼,她睡觉不疼吗?代黎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3.
事实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麻烦永远只会比想象中更多。
代黎的爸爸先带着次曲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和智商测试,发现她的智力滞后并不严重,问题出在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和沟通能力上。
次曲原本上过小学,但因为和学校里的孩子合不来,渐渐地就不愿意去了。爸爸咨询了很多人,才联系到一所愿意接受她的特殊学校。
为了避免次曲紧张,去学校的那天,代黎跟着一起去的。次曲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好奇地左右张望,可代黎心里堵得难受。他看着那些领着孩子来的家长,神色里都饱含着压抑与绝望,他们凑在一起不像是要解决问题,倒像是在抱团逃避苦难。
他拉住次曲的手,站定了,不再往前走。次曲微微藏在他的背后,探头看着他。
“我觉得这样不是对她好。”
简单来说,代黎舍不得把次曲扔在这里,他觉得这样的环境反而会吞噬她原本有的笑容。
“买教材回家,我教她,行不行?”
爸爸惊了一下,随后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可就不能半途而废。”
“我确定。”
代黎的成绩一直都不错,他就权当是给自己复习了。
决定来得很突然,却很坚定,他转身握着次曲的肩膀,问:“我在家里给你上课,好不好?”
次曲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代黎就当她许可了。
从那时起,代黎也不和同学出去玩了,每天晚上按时回家,周末都待在家里,从小学课程开始教。
次曲理解那些课程其实不成问题,以前学过的东西,她也都还记得,但她的注意力无法长时间集中,过一会儿就开始走神发呆,需要代黎打一个响指将她的魂儿拉回来,但她的情绪不稳,莫名发起脾气来就跑开蜷缩在沙发上不理人。
代黎撂下笔,到她的身旁坐下,用手肘碰碰她,问:“你会骑自行车吗?”
次曲猛然抬起头来,眼睛亮了。
“我教你?”
“嗯。”
“但我有个条件,”代黎歪了歪头,狡黠地笑着,“喊我一声哥。”
一个字对次曲来说却好似很难开口,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来。代黎表面上不急,口哨却吹得悠长,好像她不喊出来,就停不下来似的。
“哥……”
终于,次曲颤巍巍地开了口,声音几不可闻。
代黎听到了,却故意说:“没听见,大点声!”
“哥!”
次曲也来了脾气,蹿起来朝着代黎的耳朵大喊了一声,能和尖叫画等号。
代黎整个人都被震得麻了,耳朵嗡嗡嗡地响。他伸手在次曲的脑门上推了一把,她咧开嘴笑起来。她不再编小辫子,厚厚的、长长的、有点自来鬈的头发总是披散着,愈发像个城市的女孩子了。
她与他身边那些明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