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在九月的昙花里
院时,手术还在进行中,程愫刚出现在手术室前,原本在等候的亲戚都上前将她围住,不停地安慰她,她也在话语中知道了这次车祸的严重。
“愫愫……”
程愫将母亲紧紧地抱住:“没事的,不要哭,相信爸爸,也相信医生。”
程妈妈像在大海中找到了浮木,抱着女儿不肯放手。
程愫无助地抬头,正好看到周南渡站在原处,眼神昏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乎是同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程愫连忙上前,看到医生摘下口罩后露出的笑容,她悬着的心瞬间安宁。
她转头看向周南渡,他也在张望。
她小跑到他的面前,还没开口,眼泪先下来了。
“哭什么,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程愫摇摇头,想把眼泪擦干,却不想越擦越多。
周南渡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眼角处轻轻一抹:“你看,你也是需要我的,我来得没错。”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程愫被他逗笑,泪眼模糊中,枯瘦的他似乎高大了起来。
七
手术结束后,程爸爸还在昏迷状态,程妈妈陪夜,程愫便带着周南渡回家,第二天再送他回医院。
程愫做好晚饭,打算喊周南渡过来,刚走出厨房,就看到在沙发上侧躺着的人。
恰逢望日,月光洒在窗台上,流淌在周南渡的身上,光与尘糅杂,像莫奈调出的光影,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程愫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冷冷的光照在他脸上的小绒毛上,像森林中飘浮的精灵。
她伸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滑过他的下颌,停在他的颈侧时,猛地停了下来,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周南渡!醒醒!”
她摇晃着他的肩膀,但周南渡的眼睛就是紧闭着。
霍奇金病患者常伴高热,乏力,药物有一定的安抚作用,但……
程愫翻遍了周南渡的口袋,硬是找不出一颗药丸。
是了,他的药都是护士配好,等到要服用的时候才给他的,他怎么可能拿到一天的药,但她现在意识到已经太迟。
救护车来得很快,程愫在一旁看着医生急救,眼泪又簌簌落下,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对她说她的眼泪是珍珠,不要随意掉。
她给院长打电话,毫不意外地被骂得狗血淋头。
周南渡的父母来得很快,那个温婉的太太此刻目眦尽裂,若不是周先生拉着,恐怕她就上来给程愫一巴掌了。
“要是南渡活不过三个月,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程愫洗了好多次脸,才把脸上的红掌印消退。
周南渡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在找程愫,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家母亲,心凉了半截。
“小渡,你感觉还好吗?”
“程愫呢?”
听到这个名字,周太太的脸就黑了:“你还想着她做什么?!若不是她,你怎么会……”
周南渡打断她:“是我偷偷跑出去的,你别什么都怪别人。”
“那她也应该把你送回去!回去我就给你转院,我不能让你……”
“够了,妈妈。”他眼神淡漠,“如果你真的想我快点死,那就转院吧。”
他看着自己布满针孔的手背:“她是我深海里唯一的依靠,没有她,我会溺死的。”
大病一场后,周南渡的身体不复从前,从临终关怀中心回到了ICU病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连医生都说已经能看到时间的尽头。
程愫跟着赵医生去看他,只见他单薄的身上插满了仪器和导管,哪里还有他一直维持的体面。
“他怎么突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