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来见我(一)
不想继续过问这段“腥风血雨”,然而江忘太善良。他居然在我第二天经过乒乓球台的时候,投桃报李地送了我一堆石头巧克力。
我心下感动,挑最大颗的往嘴里扔,然后呸呸呸全吐了出来。
这是巧克力吗?这就是石头!
然后他又一副“”我做错了什么”的无辜表情,心想你给我的“石头”不也长这样?
我当即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甚至意识到,如果没人给这孩子撑腰,他就算不被陈云开弄死,也会被他的小弟们玩儿死。于是我大言不惭地拍拍少年肩膀,郑重其事道:“叫大哥。”
当年很多人追《还珠格格》,我却看《古惑仔》。我信道义,敬豪气,渴望驰骋江湖。
我想着,既然收了江忘这个小弟,就得对他负责。于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只要从学校回家,我就让江忘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
然后有天,有个丫头忍不住了,问我,“林月亮,你让江忘每天下楼,就是为了让他当电线杆的吧,哈哈哈。”
什么电线杆?说什么傻话?说柱子不是更形象吗?
那时我们玩跳绳游戏,一种两脚‍­交替在跑跳中完成的运动,可大家都不乐意牵绳,都想玩,作为小弟的江忘自然担负起牵绳的责任。
我跳得津津有味,看江忘站在绳子的尽头,一会儿好奇地盯着我的脚,一会儿抬头看看我。
有天陈云开打酱油回来撞见,口气颇嘲讽:“今天老师教了个成语,物以类聚,说的就是你俩吧,林月亮?怪不得你和江忘能玩一起,敢情傻一块儿去了?”
彼时禾鸢也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得和连体婴无异,打个酱油都要陪上陪下。
自觉丢脸的我白眼一翻:“傻怎么了?傻人有傻福,傻子可没有!”
骂完我还做鬼脸,气得陈云开差点冲我扔酱油瓶。
接下来的日子变化不大。无非是我和江忘在陈云开的压迫下苟且偷生,而陈云开依旧与禾鸢做连体婴,搅得院子里那些大人的玩笑都换了风向。
我总牙痒痒地想,什么了不起,好歹我还有小弟呢。
结果有天小弟也生气了,因我不经意间说他长得太矮,快跟不上我跳绳的高度:“你跟陈云开一样长快点儿就好了。”
我摸小狗似的摸摸男孩的头。
他却头一偏,赌气走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妈吐槽:“林月亮,你为什么嫁不出去,你就没好好反省过?”
我反省过,十岁那年就开始了。
为此我还刻意留了长头发,尽量不再说脏话,学着甜甜地笑。但长大了才发现,乖乖女这套已经不流行,流行“黑莲花”。
大家不再爱灰姑娘,开始爱灰姑娘的姐姐,于是我依旧没能嫁出去。
大众的审美能不能专一些!
回过头来讲,江忘生气了,我还挺自责。
但口无遮拦的毛病这辈子我可能都改不了了,否则哪有禾鸢的戏?
想当初,陈云开对我也百依百顺。某次放学路上遇见白飞蛾,他非说是蝴蝶,接着用塑料袋和一根树枝做成劣质的网,给我抓了一口袋的“蝴蝶”。
当时的陈云开个子还不出挑,可谁要欺负了我,他铁定讨回来,然后我俩一起鼻青脸肿地回家。
我儿时惹是生非的本事不赖,有天又被人用小石子将额头砸出血。回家路上,陈云开摆着一副不知是担心还是自责的表情说:“林月亮,要不我去学武吧?”
我一愣,捂着伤口兴冲冲地问:“什么武?二百……五?”
少年当场黑脸,转身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