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令人恼(六)
看懂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自知失言,长睫微动,不着痕迹地遮去了眸底情绪,语气尽可能保持沉静。
“我……猜的。”
事实证明,君致猜对了。
来人中确实有个女孩,因为令飏听到了她的声音。她问:“跟丢了?”
“走不远,”一抹低沉邪气的男声答,“车还在呢。”
七个字,足够让令飏危险地眯了眯眼——冤家路窄,还真是他!
随身携带录音笔,是每一个记者的天性、使命和职责,令飏悄无声息地伸手进口袋,熟门熟路地按键,录音笔被打开了。
女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Lay?这玩意儿能爆吗?”
Lay不羁地笑了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女孩嘁了一声,语气十分不屑,却分明听得出有一丝嫉妒,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Lay朗声大笑起来,嘴里喊的却是冤枉:“在酒,绝对在酒,拜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的人设可是工作狂啊!”
“嘁。花心大萝卜还差不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人长得好看……”
声音越来越低,两个人渐行渐远了。
人走了,令飏的录音笔却没关,她在走神,确切地说,在思考。
君致一向话不多,这次也一样,没有打扰她。
他遥遥地往二人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虚无的半空中,任何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赫然悬浮着一张宣纸,上面神奇诡异地不断有新的内容涌现,就像是一幅又一幅实时更新的连环画——
在那幅画上,君致清楚地看到,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转过了土坡,踏着一地的尘土,往不远处稀疏错落的数十户农家去了。
“走。”令飏突然结束了思考,随手拽了一把君致,一马当先地绕过土墙,出去了。
君致乖乖地跟着,看她拿了一个斜挎包,背在身上,又从车里拿了两瓶水,想了想,又摸出几块小小的、长条形的物体,把它们和水一股脑儿地塞给他,这才把车门锁了。
君致看令飏的架势分明是要追,他的唇动了动,想说话。她忽然一眼看过来,语气很不见外地说:“吃啊,喝啊!”
君致看了看怀里的水,这东西他认得,那么,让他吃得自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小的、长条状……这东西能吃?他拿起一块,悄悄地端详,尽可能不露出没见识过的模样,却还是被令飏一眼就看穿了。
“巧克力。”她的语气满是“我实在搞不懂”的茫然和困惑,“不是,我就觉得奇怪了,你家里那么有钱,可过得也太不与时俱进了吧。巧克力,这个你也没听过?”
君致看着令飏,神情无邪、懵懂,脑袋却在飞快地思索——
她好像对我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但是,我确实没有见过。
怎么办?狡辩吗?
不行,说好了不能骗她。
于是,内心戏十足、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君致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令飏叹口气,一只手撑住了额头,心想:有钱人的世界真坎坷。
她原本就同情他的人生境遇,这下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当即从他的怀里拿过来一块儿,亲手拆开了,献宝似的递到他的唇边:“喏,你尝尝看。”
君致挣扎了一秒,就一秒,四目相对,看着令飏明亮晶莹、漾着笑意的双眼,顿时将自己根本不需要吃东西的原则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