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明月远远
说完,她站起身,哗啦一下将遮光的窗帘拉上,又打开静物桌旁的落地灯,调整好和上午时一样的角度,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你看,没错。”
小表弟撇嘴:“不对,还是不对。”
小孩子固执得很,无论什么事,都非要争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只捏捏他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已经过去的时光,永远不能再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所以,已经过去的时光里的光也不行。”
她这话有些拗口,小表弟听得懵懵懂懂,却想起她昨天去参加的那场同学会,歪着头问:“那你们干吗还拍和以前一样造型的照片?”
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只只愣了愣,扔了笔,踩着凌乱的脚步把两张照片找出来摊在小表弟的面前。一张泛了黄,一张崭新清亮,还没来得及封塑胶。
她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拖长了声音问小表弟:“你看,一样吗?”
小表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十有八九是在为自己挽回尊严,但还是倾过身子,将眼睛凑近两张照片:“咦?”
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同之处。
他指着泛黄的相片里那个站在只只左后侧的男生抬头询问:“这个哥哥怎么不见了?”
只只靠在身后的木架上,没答他的话,只是轻声道:“他叫何似,‘人生到处知何似’的何似。”
“何似在人间”的何似。
02 那如果你输了呢
前一句是男生的自我介绍,后一句是只只第一次听他名字时念起的诗。
那时的夏天总像被烤化了的麦芽糖一样——湿热、黏稠,仿佛为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焦‍黄‎色­的滤镜。
只只穿了件白棉布的吊带裙,搬了把凳子,跷着脚坐在外婆的小卖部旁吃冰棍。
楚行南带了几个小伙伴过来,吊儿郎当地叫只只的绰号:“小知了,你们班来新同学了,你知道吗?”
一排自行车风风火火地从小卖部门前掠过,只只驾轻就熟地跳上楚行南的车后座,冰棒化了的糖水滴在她的裙摆上,她浑不在意地搓了搓,嘴巴因为咬了太久的冰,有些麻。
“知道,何似嘛。”
何似在整个樱里的各个中学里都特别有名,因为,无论是市里举行的联赛,还是省里的联赛,他总能捧个一等奖回来。
也有和他一起比赛过的同学回来后,跟只只他们八卦:“没想到何似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
说这话的是七班的学习委员兼班花林曦,有人听了,便忍不住问她:“那你以为何似会长什么样?”
林曦笑道:“看他比赛那么彪悍,怎么也得是个浑身肌肉的大胖子吧。”
众人哄笑起来,散了,没想到一周后,何似就转到了他们学校他们班。
负责接应他的人也是林曦,只只远远地站在楼上,都可以看出他们相谈甚欢。她耳朵里塞了耳机,脚尖随着音乐一踮一踮的,教室里的同学全挤了出来:“何似来了吗?”
——看稀有动物似的。
“来了。”
只只抬手一指,谁知他恰好抬头看过来,男生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角的弧度几经流转,透着一股温柔潋滟的神采。
她的动作僵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飘了飘,听到底下的男生轻笑着叫她的名字:“温枝?”
她没理。
那人又叫:“只只呀。”
她还是没理。
何似将嘴角勾起来,腻着嗓子喊:“小知了——”
同学们好奇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只只脸红了,给他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