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未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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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存猛然抬头。自学唱戏那天起,再难听的话,他也听过,因而秦方话里的轻侮,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最听不得这种话的章可人,担心牙尖嘴利的她不知要说出什么厉害的话来。然而,她看着秦方,一脸平静,唇边甚至还带着笑意,好似是被秦方的话逗笑了一般。
陆风存心头气血郁结,再也无法待下去,说了句不舒服,便匆匆离席。秦方不屑地啐了一口,满脸堆笑地转向章可人。
章可人默默地目送他离去。背影已消失许久,她却还是看着陆风存离去的方向:“您方才的高论实在有趣。我也觉得有些个东西,确实就只是长了一副人模样儿,任他怎样往脸上贴金,怎样踩着旁人凸显自己的身份,也照旧算不得人。”
秦方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沉了脸道:“你在说谁?”
章可人向看着他笑得分外甜美,眼睛里却半丝温度都无:“哦。我说的自然是泥人木偶,不然,您以为呢?!”
短暂的再见没有半丝愉快的回忆,留给陆风存的除了痛苦,还有不安。秦方对章可人的殷勤,明眼人都看得出。可若按章可人所说,她是杜越的爱人,杜越是平洋军的骨干,纵使秦方身为少帅,应该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纠缠。
陆风存不明白其中纠葛,却直觉出些微妙的危险。
而后,他就如着了魔般,每日都要绕去杜公馆,远远看上一段时间。高墙铁栏,连院子里面的树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但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要去看过才心安。
某个仲夏的傍晚,杜公馆忽然烧起了火。烈焰、浓烟与满天火烧云交缠成一片狰狞可怖的红,鼎沸的人声中,陆风存唯独听见了一句——二楼的地板马上就要烧塌了,章小姐还在里面,怕是救不出来了。
陆风存不知从谁手里抢了一条湿毛巾,冲进杜公馆里面。
火场仿若炼狱,陆风存找到被烧断的楼梯压住腿无法动弹的章可人时,她竟还奇迹般地清醒着。
看到陆风存的刹那,平日连皱眉都很少的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随即愣愣地落下泪来。
陆风存用湿毛巾罩住她的口鼻,拼了命地搬开她腿上压着的断木,将人抱在怀里时,却发现进来的路已完全被火封死,只能抱着她向后,尽量离火势大的地方远些。
浓烟呛入口鼻,陆风存整个前胸都在火辣辣地疼。他早已力竭,看着章可人的双眼依旧如含着一汪春水般温柔:“可人,别哭。”
章可人的泪怎么都止不住:“你怎么还这么傻。”她已经很虚弱,拿开湿毛巾后,被烟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陆风存心疼不已,不想让她再讲话,章可人坚持要凑近他的耳边:“杜越是我的长兄。我姓章,是随了母亲的姓。”
杜家是官宦世家,章可人是家里小幺,出生时正是民国初立。“生儿子随父姓,女儿便随母亲姓”的所谓平等思想也正时兴,杜父便让她随母亲姓了章。